然而沈迟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只当是想着要先躲起来。刚转身忽然想起来这是江怀璧的墨竹轩,人家自己家,躲什么躲?该躲的是他吧。
一愣神江怀璧忽然挣脱他的手,,目光转向院子里。
“是父亲。”
沈迟浑身一凛,也顾不得尴尬和歉意,一个转身闪进书架后面。心里还有些忐忑,江耀庭那在朝堂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那双眼睛深邃地似能看透世间万物,这小小一方书房,可不太保险。
他尽量屏了呼吸,静静立着。
江怀璧迎出去,还未下台阶,江耀庭便对她摆摆手,“进去说罢。”
江怀璧想了想里面还躲着沈迟,脚下步子微微顿了顿才跟着江耀庭走进去。
夹在书架里面的沈迟听到江耀庭说要进来说,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江怀璧就不能找个理由推了么。他们这一坐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他在这里岂不是更危险。
若被发现了,江耀庭这个礼部尚书说不定会在景明帝面前告他一状。
沈迟能在缝隙里看到江耀庭缓缓坐下,看着他这个动作,他心里蓦地一凉。如果做什么都这么这么慢……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可是下午,难不成今晚还要在这过个夜?
江怀璧还是很从容的,进了屋吩咐了木樨去沏茶,木樨满心想的都是还没出来的沈迟,忧心忡忡。木槿担心她进去露馅,只能自己揽了活。
让沈迟更发狂的是,父子两人在他面前居然下了棋!
江耀庭一句不说,直接命人摆开。也难得江怀璧与他刚说完话心还能那么静,居然一派从容不迫。
两人心外无物,然而沈迟焦心得不得了。
他干脆心中默念:“江怀璧快输,江怀璧快输……”
输了就差不多结束了。这窗外天色眼看着都有些暗了。
江耀庭看着四杀激烈的棋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行了,我的心没你静,现在也沉不下心。只是公务办多了有些烦闷,来与你坐坐。”
江怀璧轻笑,“父亲走出去转转也行,我这里一天到晚也是沉闷的。下棋费心,父亲该好好歇歇。”
“我放才来之前已经抄了一片佛经了,想着你你母亲能保佑阿霁在宫中一切顺遂。……陛下肯体恤,这几日朝后总与我说几句阿霁,可我见不到,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
“父亲别担心,阿霁有您这个父亲总归不会有人欺负她。”
“身份低的自然不会欺负她,只是怕太后与皇后将她当作眼中钉……”江耀庭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沉重,忽然又提到了另一件事,“今日边关传来消息,说兵部尚书胜了。但海振忠将军……病逝了。陛下追封了国公位,现由海家的海振刚承袭了爵位,圣旨不日便会到达。”
江怀璧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些年海将军一直守在边关,也曾打过几场胜仗,人人都传海将军威猛,大齐高枕无忧。可这名声是传出去了,仗也确实胜了,如今这忽然显得溃不成军一般,着实让人生疑。
“如果就这么结束了,父亲不该这么忧心。”
江耀庭起了身向外走去,她紧紧跟上。
“常尚书仅仅胜了一仗,绥州还远远没有夺回来。”
也属意料之内。
“那如今领兵的是何人?”
“是海将军带起来的一个副将,名叫石应徽,听闻这人这几年并无任何建树,我怕他仅仅是海将军提拔上去的。若无真才实学,误兵误国。”
“不是说如今已经胜了一仗么,总归还是要再看看的。父亲于京城干忧心也无济于事,放宽心将京城稳下来也好。”
“我何尝不知……”
他抬头,看到天边一簇一簇的烟霞,浅深色晕染了一片天,也不知究竟是胜利的烟火,还是浓郁的烽烟。
江耀庭走后,江怀璧进屋对着书架后面轻声道:“沈迟,出来吧。”
紧接着听到沈迟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便是他边伸懒腰边从后面走出来,皱着眉头埋怨:“你就不能找个理由推了,等得真急人。”
江怀璧却道:“父亲知道我的性子,推了他更起疑心。”
沈迟转身看了看棋局,不免觉得有些疑惑,“也不是特别难解嘛,江尚书怎么不下完,要是我非得奋起厮杀直到赢得酣畅淋漓。”
“父亲心不在棋上,过来大约只为缓缓心绪。”
沈迟无奈摇头,“你们俩在这互相敷衍,让我等这么长时间。……话说,我刚才看了你说的那本残书,跟你给我说的那个并无半点关系啊,你拿它出来做什么?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炫耀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