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一向受不得这种苦,俏丽的脸蛋有些不愉。
其实在她看来,在京城或是在沅州贴身伺候公子日常生活还可以,这种让女孩子遭罪风吹雨打的事情,她是非常不擅长且不乐意的。
江怀璧看着她的眼睛耐心解释:“我便不信江家长子这一趟出行京城会没有人盯着。”
木槿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官道太过明显,若是哪家仇敌想让江大人绝后,那太容易下手了。
小道虽难行,甚至盗贼多些,也总比官道好掩人耳目,或许更安全。
木槿心里暗叹口气,谁让公子有个这么风头过盛的老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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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申时的平泽县城中依旧繁华不尽,在全县城最大的花柳场所烟花楼里,不管是富得流油的达官贵人,还是街头卖米的平头百姓,只有手里有两个钱,都拼了命地往里挤。
今日也如常。
即使是天公不作美,落了细细密密的雨丝,也浇灭不了烟花楼里的热情和暖意。
所有人都挤在里头,哄抢那些姑娘们,大嗓门震天如雷。
他们没有功夫去注意一个瘦小的姑娘已经偷偷离开了的。
折柔狠狠捂住了耳朵,以为这样就再听不到里面那些人令人作呕的各色言语。
她在三天前就趁着老鸨喝醉时偷偷拿了她的卖身契,用头上那支最值钱的翠玉簪买通了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在今日客人最多的时候偷偷打开后门,她揣着已经快六个月的肚子一路小跑地跑了出来。
是的。
作为一个烟花女子,她竟有了身孕。
她不敢去想,也想不出,会是哪个男人的。
她只知道,这个孩子,会连累她,他们都活不了。
老鸨和姐妹们成天催着她打掉孩子,毕竟作为烟花楼颇为有名的姑娘,她还要继续她的接客。六个月,她们强行喂过她药,也打过她的肚子,可那个孩子顽强地活了下来。
春日的风其实并不柔软,反而锋利的很,像把利刃,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周身。
还有寒冷的雨,冷意透骨。
她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外走,不知道向哪里走,她没有出过平泽县,不识得路。
可她知道,向前一步,尚有生路可寻,退后一步,便是死路一条。
雨越来越大,她又累又冷,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可是肚子却疼痛起来。
折柔啊,你不能倒下,你还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呢,这才刚逃出来,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这样对自己说。
似乎终于那么一刻,她坚持不下来了,眼皮一颤终是再也睁不开,身子软软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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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觉得他们真是倒霉透了,早上还好好的天气,甚至中午还艳阳高照来者,可这到了下午怎么就忽然下起雨来了。
车夫不得不停下来请示江怀璧的意思。
江怀璧也很无奈,只能退一步,“先进城吧,找个客栈,今日走不了了。”
木樨下了马车,朝远处望了望,本是要看看哪里有客栈,却意外地看到了路的尽头,地面上一团艳色。
似乎是个人?晕倒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禀告公子,想着公子这会子实在是不便多事。
看木樨半天未回,江怀璧出声问:“怎么了?”
木樨咬了咬唇,还是道:“公子,前方似乎是……有个人。”
马车到了跟前,车夫最先看到,便出了声,“公子,是个姑娘……”
木樨也坐在外面,看了看情形,又加了一句:“公子,是个……有着身孕的,姑娘。”
特意将“身孕”二字加重语气,提醒江怀璧切勿多事。
且不说江怀璧的身份,就是寻常女子过路也不敢救下这样有身孕的女子。
两条命,若有不慎便摊上了难以摆脱的官司。
如今若是江怀璧救了,指不定传到京城就成为一桩达官贵人茶余饭后的“风流雅事”。
江怀璧也在思索。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那昏迷的女子,那样华丽轻薄的衣衫,哪里是良家女子所能穿的。
朱唇轻启:“不救,走罢。”
随即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