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怀启与姜裳错行而站,浮月正怀袖,左右打量着二人动作,细心教导。
昨日主子与她所说的一番话,让她也算是知道了,主子现下的打算,今日来,她既是应了主子所托,将自己所会的教于姜裳。也是来瞧瞧这姜裳真正的品性,可不能让主子身边又多了个城府颇深的‘姜烟烟’。
浮月自小跟在张溪敏的身旁,太子妃不仅对她有知遇之恩,而且请人教导她习文习武,让她从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乞丐,成长到现下能替主子打点一切的好手,她一向是对主子存着感激的。
往些年的日子里,她也不曾发觉主子有何不对,只记得前段日子,主子从床榻上醒来,眼里看尽浮世的沧桑,让她心里一顿。
她本欲跪下请安,主子却将她视为空气,突然长笑几声,可笑声凄凉,分明不是前些日子还天真烂漫的主子该有的情绪。
而后的日子里,浮月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一场大戏,戏里她们几人不过是其他人手上棋子。
只是这姜家的大小姐……主子如此看重她,是何缘故?从那场戏里,她隐约知道这姜裳日后可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主子选她,不就是选了个麻烦吗?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过些天二皇子就要回宫了,市井流言也已经让飞鹰的人传了出去,按照主子的意思,此次二皇子若是带回来了那个国师,那么就要让他收不到皇上半分青睐,更不会有什么嘉奖。
浮月藏着满肚心思在姜裳二人身旁行走,不时纠正她的动作,至于窦怀启,说来只是个小奴仆,哪里需要她去操心。
姜裳这具身体可从没经过这些锻炼,扎着马步的小腿是颤了又颤,她用着余光往窦怀启的方向瞥去,人家的马步扎的稳当,后背挺直。与她分明不是同类人。
最后临到浮月离开之时,姜裳才由着司音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姜小姐,这天气正好,梅花开得又盛,说来过几日宫里的梅花便全开了,还望小姐早些时日去,赏梅也能赏到最美的时候,奴婢浮月便先行告退了。”
浮月面上平静,砸出这么一句话后,离开得极为潇洒,甚至连姜裳的那句,“我过几日去可好?”也不曾听见。
浮月走的太快,一晃眼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姜裳叹了声气,她不过是想定好日子进宫。
……
二皇子回宫时已是腊月十五。
楚国汴丘的年味渐浓,姜府上下也正为即将来到的新年忙的脚不沾地。
这些时日来,浮月每日都准时来这姜府中教导姜裳武功。
平日里身子骨极弱的姜裳,这些天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偶尔孟青容瞧见了,还得高兴一番。
这天,腊月十五,屋外正下着大雪,姜裳却早就起了床,穿着件内里夹绒的上衣,由着司音替自己梳洗。
“主子,听说今个二皇子回宫,浮月姐在宫中走不开,特许你休息一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司音小心的梳着姜裳的鬓发。
“今日我要进宫,太子妃已经邀了快小半月了,今日得闲,我自然得进宫瞧她。”
“今日?”司音手上动作一停,往屋外窗子探头一看。“嗬,这雪可真大,快要瞧不见树枝的模样了,主子今个出去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姜裳笑了笑,“不会的,今日可是个好时候,赏梅赏雪饮热茶,也算作美事。”
今日自然是个好时间。
姜裳闲暇日子里思考过,那般谣言自然是只能针对二皇子的,既然二皇子回宫了,不知那国师是否也将在今日出现。
“司音,有我陪着小姐同去,你且放心吧。”司凉拿着厚实的小披风走了进来。
临走时姜裳才突然想起,这今日怎么不见窦怀启?平日里虽然见他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日早食时他是得候在一边的。
“窦怀启人呢?莫不是还没起?”
司音也有点疑惑,“奴婢今日前去唤他时,便发现他早已起了,却不见人影。”
“哦,既然这样,想必他做事去了,这天凉了,你去同管事的给我要个手炉来,要小巧朴素点的。”
司音不知小姐突然这么说是何意思,心里还在想着,这大小姐可不差一个简陋的手炉呀,又忆起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急急跑到门口唤道。
“小姐,今日十五,夜里得去前厅和老爷夫人一同用食……”
司音人是追出去了,却并未见到姜裳等人,想着是自己慢了,不禁懊恼,主子待自己如此好,若是今日迟了,被人看了笑话,她可过意不去。
毕竟前些日子说话难听的姜烟烟也要前往大厅。哼,若不是她这些天得了风寒,老爷怜她可怜,凭她的身份,也能同主子们一起用食?
司音自从那日见过她后,便小心的恨上了她。
小主子待自己如此好,但凡是欺负过小主子的,她都要小心记上,只是这手炉……司音是想不明白的。
却说姜裳哪是自己要用那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