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大汉一边涕泪横流地?扇着自己,一边大呼小叫地?哭号着对小僮作揖求饶。
小僮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张着小嘴儿半天合不上,眼看着大汉快变成个猪头,他期期艾艾地?凑到窗前,糯糯地?开口?,“楚姐姐,我......可以了?,放了?他吧。”
“乖!”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细软的发丝手感极好,楚怀瑜又摸了?几?把,才不舍地?将手移开,把衣袖里的药瓶塞给他,又给了?他一枚银角子,哄着他擦干眼泪,“好好抹药,很快就消肿了?,今天放你的假好不好?去买点?好吃的,回家去找你阿娘吧。”
医馆里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僮,是秦正豪从镇上穷苦人家挑选出来的药僮,打算着人教他们医术的,一个个机灵乖巧,惹人怜爱,很得楚怀瑜的喜欢。
孙姓大汉名?孙钱,可谓龙凤镇一霸,他爹是这儿的首富,家财万贯,而他仗着会些?拳脚功夫,最好欺压平民鱼肉乡里。幸好他常年在外,镇上的人才少了?许多祸患。
今天孙钱刚回到镇上便听说有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开了?家医馆,狐朋狗友一怂恿,便来到了?这儿,不想?踢到块铁板,这会早已悔青了?肠子。
楚怀瑜对他略有耳闻,今日见他这般行事,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若不是怕吓到小僮,今日定让他扇成个猪头,连他爹娘都认不出......
冷哼一声,楚怀瑜拔出他身上的金针,嫌弃地?丢在杀毒消菌的药液里。
看着孙钱狼狈逃窜的背影撇了?撇嘴,将小僮送走,她?重回药舍,继续为镇长调经活络,结束后有些?气喘,心知自己今日已经到了?极限。虽说老爷子让她?每日出诊,集精养气,但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因此?送走镇长后,她?收拾一番,和今日坐馆的另一位大夫打了?招呼后离开。
买了?些?干果吃食,楚怀瑜在花香浮动的大街上,不知怎的,突然归心似箭,紧了?紧手上的纸包,她?加快脚步,匆匆往住处赶。
清风徐徐,花叶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翩然飘落,景卫脚不沾地?往前冲,看到楚怀瑜后,眼睛突亮,一个翻身,利落地?停在她?面前。
“楚姑娘,主子醒了?!”
“啪”,纸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凌乱撒滚。
粉唇轻颤,楚怀瑜紧紧地?盯着景卫,心跳得的像是要蹦出胸膛。
“你说什么?”
“主子醒了?,秦老爷子使我来接你回去。”景卫咧开嘴,平日里总是绷着的脸这会儿满是笑容。
提气纵身,楚怀瑜运起轻功掠过街道、重重竹舍,落在静谧幽深的庭院里,听到屋里传出来的朗声朗语忽然顿住了?脚步,只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
“吱呀”
房门从里面拉开,秦正豪朗笑着走出来,“丫头,怎么不进去?杵在这儿做门神哪?”
鼻子发酸,眼眶突然湿润,楚怀瑜眼睫颤动,在他含笑肯定的目光中,拖着脚一步一步迈进屋子。
盛开的天竺兰挂着晶莹的水露,如?美人噙珠,莹润清雅,却比不过床上那人眼尾一抹飞红,夕阳的灿芒在他身上罩上一层轻薄的绯色光晕,柔和了?他过于清冷的眉眼,显出几?分病弱。
近了?,更近了?......
短短的距离,竟似是耗尽她?所有的力量。身体?发软跪坐在脚踏上,楚怀瑜红了?眼圈,恍恍惚惚仰起脸。
“景哥哥?”
那副如?坠雾中的模样,仿佛怕惊扰唐突了?美梦一般。因为太过紧张,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干燥的拇指柔柔拭去她?粉面上的泪花,寒冰乍破,黑白分明的凤眸看着她?的目光隐着绵情,楚怀瑜听到他干涩低沉的呢喃,“是我,鱼儿。”
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她?捉住他的指尖不放,定定看着他的眉眼,笑容越来越大,眼中清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濡湿灼燃。
身后的房门悄然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