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提示,董念小姐,孟锦书幸福度更新,目前为止更新至80.】
突然响起的金属电子音,吓得董念一哆嗦,手里的水桶没抓稳,砰地一下落回井里。
“董娘子?可是水太凉了?”刘娘子正要提着水离开,听到响声转头回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刘娘子你先走吧。”
董念习惯性的向四周看了一圈,远处群山还有余青,更多的是被片片白雪覆盖,近处的山坡上开满了朱砂色的梅花,红白相映,合着庐川白墙黛瓦,构成一幅水墨江南雪景。
董念又一次在心底暗暗赞叹此地之美伦,当初来庐川时,有一只马儿看着恹恹的,董念就在此地给马儿找了一位兽医,在两匹马休养的时候便索性决定就在庐川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孟锦书过得怎么样,幸福度都到了80了,看来离她回家的时候也不远了,董念叹了口气,重新打了一桶水,慢慢提着走回家。
租了个小院子,像极了她和秋秋第一次租的小院,董念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只是当时看着就定下了这间,拿出几乎大半积蓄给租了下来。
还剩下一些,董念打算省着用,就不再去辛苦做工,她这次可是来进行旅游的呢,说不定还没等花完,她就可以回家了。
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子大树,枝繁叶茂的,那顶端高傲得向阳生长,仿佛在告诉世人它丝毫不惧这冰天寒地。
这院子里也就这一棵树看着有生机些,其余的地方,都冷冷清清的。
董念将厨房的水缸放满,拍了拍手,手都红了她却没有知觉,仿佛在这庐川之中,连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董念愣了一会儿,恍恍惚惚的抱了柴来烧水烤火。
干燥的木头在火中烧得噼啪作响,董念一边烤着火一边面无表情盯着外面,出神。
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南,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孟锦书也依然会慢慢变得幸福,这让她突然没有了动力,也不知道方向,整日在这庐川深居简出,生怕自己有一天突然消失会给邻里带去麻烦。
可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或许她就应该这样,在一个远离了熟悉人事,远离了孟锦书的陌生之地,就这样慢慢地,静静地,同这个世界告别。
院子的地上显出点点白色颗粒,董念回过神,轻轻叹气,这无数的忧思化作唇边的一缕白气,消失在落雪的天气之中。
“笃笃笃。”
恩?董念踩着薄薄的一层雪,走到那棵歪脖子树下仰头看了看,
吴盐胜雪纷纷在她走过去时停在了在她的肩头,偶有几片伴着梅花幽香的飘雪穿过了那高傲的枝丫,轻盈滴落在董念脸颊之上,立即便化作眼角一滴冷冽的水珠。
董念却似乎感觉不到这冰冷的温度,她只是抬头仔细查看。
心中疑惑,
并无鸟啊……
“笃笃笃。”声音又响了起来,是院门那里发出的。
原来是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
在这天寒地冻中,突然出现,打扰了她整个世界。
董念拍了拍身上,“开了来了!”
正下着雪呢,莫不是走街窜巷的卖货郎来了。
是他熟悉的女子的声音,一如多年以前,便使得心脏重新跳动,血液流经温暖了整个身躯。
她现在过得如何,容貌可有变化,她可曾发现这里像极了她跟他一同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她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开心,或是生气,还是难过,孟锦书不安的站在门口,猛地摇了摇头,将身上雨雪抖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圈,
想要将胡乱杂思甩到脑后,却有更大的不安升上心头,她会不会,已经忘了自己呢。
孟锦书紧紧抿住唇瓣,怀着两世为人所有的希冀,小心翼翼得敲响了院门。
“咯吱————”
这时间,雪突然落得大了,像是从遥远的天边迫不及待的伴风而来,如盐如絮,纷纷连成千万丝,相互交织,相互纠缠,融合了天和地,融合了一门相隔的两人的目光,这时间啊,仿佛静默了在了这一刻,于是这飘雪就毫不留情的沾惹了发丝,停落在肩头。
面上微冷,董念愣愣的拂上眼角,那冰凉的雪滴还停在面上,真实得沁人,她又眨了一下眼,一瞬间苦味从咽喉泛上来,竟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青年的面孔既陌生又熟悉,她见过这张脸小时候一脸倔强的神情,也见过他少年时认真冷峻的模样,见过落日余晖,月影飞蝶,漫天星河,这世间所有温柔美好的万物纷纷沉入他眸中,可他不应该在这里,他不属于这里,他该是在京城里成就他的鸿鹄浩志,他该在京城里遇到一个大家闺秀,他该在这故事之中,在她不在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女子的容貌体态没有发生丝毫变化,长发未束,披在肩头,早就落满了一层浅雪,他眼帘轻颤,习惯性得替女子拂去落在发间,肩头的白雪,可是刚刚拂去又被新下的雪花给落满了,他便又轻轻拂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应该在这里,可是他此时却站在她面前。
青年发冠松乱,眼眶充血,胡茬参差,仿佛是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披风上的绒毛依然可以衬出一二分他原本的俊秀眉眼,青年几乎占据了她眼前的整个世界,站在离她十几厘米的地方,眉眼低垂,好似在对待稀世珍宝般虔诚而细致的为她扫去细雪,在他背后是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江南的落雪纷飞。
这个场景可以让董念用一辈子来记住。
面上冰寒忽而遇热,脸上流淌着一滴又一滴的刺痛感,董念连忙拿手去抹,可是此时什么都不受她控制,越不想在他面前落泪,却偏偏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眼泪。
她却幼稚又固执的不停的擦着眼泪。
他停下动作,终于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一路而来的不解、愠怒、不甘,心慌意乱甚至委屈,都在这叹息声中,在面前女子的泪水中消融。
孟锦书此时竟也有些许手足无措,手掌中间满是缰绳的污渍,他赶紧在身上干净处擦了擦,笨拙地挨近女子娇小的身躯,在她的背上轻拍,无法像从前那样说出漂亮话,他听着女子止不住的呜咽声,像哄小孩儿似的,边轻拍边柔声到:“不哭、不哭……”
热泪唤醒了浑身的血液,浑浑噩噩的人终于感受到自己身处的世界,也感受到这寒冷飘雪和面前人轻轻地低语,“……啊嚏!”
终于发觉浑身冰冷,也愈加感受到心脏正炽热的跳动。
这冷与热的交织,让她忍不住颤抖。
下一刻孟锦书便不容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抖散被单将她包裹起来,眨了眨眼,好似刚刚强硬抱起她的人不是自己,他又拢了拢董念身上的被单:“如此,便不冷了。”
她觉得眼前恍然似梦,仿佛一下子涌出了挤压已久的情感,眼睛酸涩不已,看东西也模糊起来,脑袋发疼,让她忍不住要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黑暗一会儿模糊,名为困意的巨兽快要将她吞噬,她最后看到面前的青年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后便迈步离去。
你瞧,果然是梦吧。
不知为何董念一会儿就睡着了,孟锦书在房内翻了翻,又找出一层被单,给女盖上后边走了出去。自己这样约莫是吓到她了吧,孟锦书摸着下巴那参差不齐的胡茬,回到庐川街上找了一家旅店,好一顿倒腾自己,才终于像个人样。
此时已然夜深,他不敢再去找她,今日终于能见到她,他心中,已经满足了一大半。
只是那热泪滚烫,又有几分是见他的喜悦之泪呢,多年朝夕相处,他能清楚,董念现在过得,并不开心。
手中紧紧一握,心里却怅然若失。孟锦书起一盏夜灯,在昏黄的灯光之中,静静得整理发髻,清理胡茬……
董念第二日便知道并不是梦了。
雪地里一大早便走了好长一段脚印,孟锦书在院门前安静的坐着,终于听到里面有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便立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露。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