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着全然沉浸在睡梦中的青年打了个不轻不重的招呼,然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跟着就往后一翻,穿过透明的玻璃,直直坠下高楼!
将思绪从十分钟前的事情里□□,金发的付丧神连连挥出十刀,灰白的狐狸狼狈地闪躲,身边都是来往的行人,他的刀却一点也没有触及他们,在这片雨下开辟出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战场。
“你到底是什么!”
狐狸堪堪躲过最后一击,灰白的灵体已经薄弱了很多,眼里的怨毒浓厚的快要凝聚成实体刺穿髭切的身体。
拥有着这么强大的刀术,行动间还有着不容错认的古意典雅,和青组那些道场里练出来的家伙不一样,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游走在命脉上的寒意,如果这只狐狸有毛发,一定已经因为那含蓄又凝重的杀意而根根直立了。
“欸?我吗?”髭切仿佛一个天真的少年,温软甜蜜地笑了起来,“啊,竟然忘记了斩鬼之前的通名——我乃源氏的重宝,髭切。曾斩茨木童子一臂,于户隐桥杀鬼,今日,履行护卫家主之责,于此取你性命。”
“我是无色之王,你不可能杀得了我,绝不——”
有着典雅曼妙弧度的刀刃破开空气,无色隐约之间似乎感觉耳边的雨声骤然被放大,嘈杂难忍,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而眼前只剩下了破空落下的刀光。
“嗯?”髭切虽然触碰不到实物,奈何无色也不是有真实形体的存在,他明确感觉到自己的刀砍到了那只狐狸,可是刀锋过后,原地却空无一物。
“跑掉了?”他收刀回鞘,低头看了看地面,又抬头看看四周,撑伞的行人来来去去,光屏上反复播放着新的广告,哪里都没有对手的痕迹。
“真是个了不起的鬼。”髭切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了淡淡的冷意。
欸对了,他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
嘛……忘记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么想着,髭切放松地转身走向御柱塔。
等他回去,见到的就是已经醒来的家主。
守了三天都没醒,偏偏在他离开的二十分钟里醒来了。
连髭切都有点维持不住嘴角的笑容。
而且,在床边出现了一个没有见过的男人。
不等髭切想说什么,那个穿着深蓝制服的男人猛地抬头看过来。
他的视线并没有聚焦落在髭切身上,但还是准确固执地停在门口,深沉的压力冲袭过来。
髭切注意到他的手不知不觉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非常敏锐的直觉,一个很厉害的男人。他这么想着。
“神宫寺君?请稍等,那里好像有人。”
连神宫寺泉都没料到宗像礼司居然有这么强悍的直觉,竟然在髭切进门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不对。
“不……不用这么紧张。”神宫寺若有所思地看了宗像一眼,不愧是青王。
“哦呀,听神宫寺君的意思,那个人你认识?”
宗像的手还放在“天狼星”上,周身的戒备之意却淡了很多,镜片上一道白光闪过。
“是我的……”神宫寺泉突然卡壳了,这要怎么说?虽然王权者异能什么的很不科学,但付丧神好像更加不科学一点?在这个科技当道的时代里提及神明,怎么想都很可笑吧……
他默默想了想,髭切已经走到了他的床边,俯下身体,金发落下几缕遮住视线,声音刻意压低了,有种百转千回的温柔暧昧:“家主?”
神宫寺泉于是接上了前面那句话:“……我的刀。”
“刀?”宗像礼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个词语可以由所有上位者赋予最信赖的下属,而他遇见的这把刀,有着连王权者都为之警惕的力量,甚至还能隐藏身形,实在是,连宗像都要为之动容的锋利。
“是忍者?还是权外者?某种异能……吗?”宗像骨子里不合时宜的求知欲又开始发作,开始认真猜测起来。
神宫寺听着他的猜测越跑越远,抬起手,搭上髭切腰间的刀柄。
被触碰到本体刀的付丧神全然放松,任由家主拔出了这振曾经名震天下的斩鬼刀。
灵力随着触碰流入刀身,在宗像眼里,神宫寺泉只是往空气中握住了什么,然后一点一点地,一振堪称艺术品的刀自虚空中被抽出来。
优雅流畅的刀身,平滑的曲线,锋利的刀刃,脱离刀鞘时一声悠长的嗡鸣,像是古钟低沉的回响,自长久的岁月里破空而来,斩断了空气中所有的浮躁,古老时代里的仕女笑靥和战场风沙一并降临此地。
仿佛神明的惊鸿一瞥。
神宫寺泉握着髭切,目光在刀身上逡巡,身边是这振刀的付丧神,轻而郑重地说:“这是铸造于平安时代的名刀,髭切,由历代源氏家主传承,曾有一条戾桥斩鬼之传说,锋锐无匹,名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