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娇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她自己的服装品牌拉投资。
她学的是服装设计,毕业后刚刚创业,目标客户是上流社会的那些名媛贵太。要是换作以前,她大可不必寻思着四处拉赞助。
但现在何家大不如前了,她也不想让爸爸操心。
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让她低三下四地赔笑脸,她这个大小姐还真是做不到。
楠姐在电话里劝她,“这次这个局可不简单的喔,来的都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咧。这局你要错过了,楠姐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帮你了。”
“能不能不喝酒?”
“喝点酒怎么了?你别和楠姐装,你酒量还不好?楠姐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有什么办法,何总现在为了那些破事每天焦头烂额应酬喝到吐,你怎么不心疼心疼你爹。”
一提到她爹,何娇当下便妥协了。
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就是她爹。
那个把她捧在手心上,从小呵护着她的人。
“好吧,我知道了。”
“打扮漂亮点。”楠姐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穿条短点的裙子来。”
听到这句话,何娇坐在床边,心情复杂。
傻子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放轻松,有楠姐在呢。只是喝点酒,说说笑,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好歹是何家大小姐嘛。”楠姐见何娇不言语了,生怕她又反悔了。
“你啊,就是没走过社会,从小生活在庇护里。楠姐手上明星多少?你看那些大明星光鲜亮丽的,背地里为了资源一个个还是要拉下脸来哄着大佬们。你算是幸运的了,就说说话,又能怎么样呢?这社会啊,清高是没用的。”
何娇挂了电话,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脑海里想着楠姐刚说的话。
外面敲了半天门她也没留意。
“娇娇?”
直到何父轻轻唤了几声她名字,何娇这才回过神来。
何娇整理了一下面部的情绪,扬起笑容,打开了门。
“爹爹~怎么了?”
何父何守东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个爱马仕的袋子。
“你看看,喜不喜欢?”
何娇强打起精神,拆开爱马仕的包装。
这不是普通的Birkin,是价位超百万的BirkinHimalaya,是由“高度白化”的喜马拉雅尼罗鳄鱼皮制成,因为皮源十分有限,一年只能出产两到三只,“一包难求”,更何况上面还镶满了钻石。这番大手笔,何娇抬眸,疑惑地看向爸爸。
“爹爹,你怎么又给娇娇买爱马仕啦?”
“这是杨公子送你的。”何守东慈爱地看着女儿。“喜欢吗?我知道你最喜欢爱马仕,你看看人家,对你多用心。”
何娇努力挤出一个笑来,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对这个包就一点兴致也没有。
“爹爹,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收了不合适。还是还给他吧。”
“都是未婚妻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何守东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何娇垂眸,阴影覆盖眼底,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要怎么和父亲说她不喜欢杨氏集团的太子爷,她要怎么拒绝这场商业联姻拒绝帮助何氏东山再起,她怎么忍心开口,怎么忍心拒绝。
何娇摩挲着这珍贵的包包,再抬眸,倏地看到了父亲鬓角上的白发。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粲然一笑。
“嗯,很喜欢。”
何守东仔细看着何娇面上的神情,他的眸色沉了沉,叹了一口气。
“娇娇,我知道你心里苦。要是换做从前,那自然是有你做主。现在……”何守东别过头去,说到动情处,竟难过到说不下去。
何娇连忙上前,拥住爸爸。“爹爹,没什么的。你和妈妈不就是相亲认识的嘛?”
“你妈妈走得早,只留下了你了。”何守东摸着女儿小太阳一样的脸庞,心疼不已。“娇娇乖,懂事了好多。”
“人总要学会长大的。”
总要学会自己去抵抗风雨。
哪怕那场风雨,是由她曾经心爱的人带给她的。
可她刚才居然,对着他的衬衫看了好久好久。
*
晚上她跟着楠姐参加饭局。
她的衣服都在行李箱里,身上这套衣服还是刚楠姐带着她去商场里挑的。
此刻两个人下了车,何娇扯了扯自己的裙摆,有些不安。
黑色的包臀裙,深V吊带上衣,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让楠姐眼前一亮,别提有多满意。
“我的娇娇,你真是太美了。你说你今天要是机灵点,肯定给你谈下个大单子。”
楠姐是她大哥何行的好友,今年三十来岁了,保养得却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似的,却又多了成熟女人的妩媚和韵味。这些年她靠着自己的手段一路向上爬,现在是嘉视集团的老总,手上捧红了不少明星,资源很广。
何娇现在想打开上海这边的投资圈,少不得要靠她帮个忙。
何家三子,她是最小的千金,虽然母亲早逝,但是在父亲和兄长的宠爱下,何娇是在满满的爱意中成长的。
虽然何家现在大不如前了,但是底子还是在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哥哥们和父亲都不希望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只是何娇不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花瓶。
那年的那场打击,让她彻底醒悟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踩着高跟鞋随楠姐进了金源会所。
这会所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得来的,不对外营业,来的人非富即贵,都是熟人介绍。
楠姐拉着何娇,边走边给她介绍着今天来的大佬。
何娇漫不经心地听着。
“哎呀,先上个洗手间。”
路过洗手间,话说到一半,楠姐拉着何娇走进去。
这高端会所的厕所都装修得富丽堂皇的,还分了好几个区域给女宾补妆。
“赶紧把肚子放放空,一会还要喝酒呢。”楠姐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
何娇对着镜子发呆,她打开包,掏出口红补妆。
镜子里的美人明艳动人,眉目间却淡淡的,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曾几何时,她神采飞扬,肆意妄为,永远不知道收敛不知道低头是什么滋味……
“诶,你听说没,那个何娇好像这次也有来。”
厕所外头的更衣间,好像有几个女生在讨论什么。
“她来做什么?”
“好像是想拉一下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