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是女子。
霎时四周寂静,唐瑾瑶脑中旁无杂念,眼中没有了侍卫、随从、姊妹一众人等,只有那艳红的海棠花蕾映衬出的白色身影,气息若九天上仙,天地失色。
怀信走到马儿旁边,对唐瑾瑶伸出手,袖上还有一点海棠花蕾的骨朵:“殿下,请进宫。”
唐瑾瑶浑身僵硬,心中对于她是女子一事已有怀疑,颤悠地将手搭在她的手上,怀信手指骨节分明,不似柔荑,唐瑾瑶脚一软没有蹬住马镫,身体直直下坠,天旋地转之间怀信紧紧拉着她,在一众人的惊呼之中垫在唐瑾瑶的身下。
唐瑾瑶摔在她的身上,清明回脑,满面羞色,胡乱按着撑起身子,一边的人都乱了套,好几双手伸过去扶起怀信,唐瑾瑶也被几个人搀着站起来。
阿绵担忧的问询着唐瑾瑶,唐瑾瑶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睁眼看向怀信,抱歉的情绪瞬间转为了诧异。
唐砚清站在怀信身旁,手牢牢拉着她,眉目之间的担忧之色仿佛要溢出来,怀信却有淡淡疏离,轻轻把胳膊拉了出来,远离唐砚清一些,而后注意到了唐瑾瑶。
“殿下伤到哪里了吗?”
唐瑾瑶怔怔摇头,方才砚清和怀信那幕在脑中挥之不去,心中空落落有些不舒服,再一想饮水一幕,脑中轰鸣一声,若是她方才没有看走眼的话,那么怀信性别一定会如她猜测一般,那砚清的心思?
这······万万不可以啊!
唐砚清这才向唐瑾瑶走过来:“阿姐怎么摔傻了?”
唐瑾瑶嘴角一抽,看向唐砚清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异色,咬着牙笑道:“我摔没摔傻你试试?”然后摁了摁拳头,骨节作响。
唐砚清惊恐的逃到怀信身后,怀信目不移视地看着唐瑾瑶,轻轻一笑:“无事便好,”她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殿下,该进去了。”
漆红的宫门映着黄色的琉璃瓦,唐瑾瑶抬起脚步欲行,前方唐砚清屁颠屁颠地跟在怀信身后,唐瑾瑶透过盛夏的暖阳看到了爱情的火焰,一拍脑门撒丫子就要冲过去阻止。
正此时,唐瑾舒从身后款步而来,拦住她去路:“皇姐摔坏了吗?舒儿担心死了!皇姐可不要摔伤了,舒儿还等着看皇姐狩猎一展英姿呢。”
唐瑾瑶眼里没有一点眼前之人的身影,反而抻个脖子看向宫门,看到怀信和唐砚清走进宫门后,双目空洞,长叹一口气。
唐瑾舒眸中恼色一闪而过,她慢慢凑过来,在唐瑾瑶耳边柔柔开口:“毕竟你若摔伤了,叫人抬上祭台可是笑话呢。”说完,唐瑾舒笑意盈盈地看着唐瑾瑶,幽深的眸子像是有吸力一般把人引进漩涡之中。
被人盯上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阿绵气的脸颊都鼓了起来,对着她的背影一跺脚:“德行!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还要记仇。”
唐瑾瑶揉了揉方才摔到的屁股,说道:“随她去吧,耍耍嘴皮子我又不掉两块肉,打了人家还不行人家生气了,哪有便宜都让我占的道理?”
“可是……”
唐瑾瑶摆摆手:“来日方长,不气不气,她要是欺负我我就报复回去。”听了这话阿绵急躁的情绪才有所好转。
唐瑾瑶摸摸鼻子背着手昂首阔步地走进行宫,唐瑾舒人是娇纵了些,不过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起码三日祭神仪式之内她都不用惦记被报复了,日常提防一些也就无事。
行宫修缮和皇宫之内大体相似,红墙黄瓦的宫殿彰显着皇家的威严,走在长巷之中依旧是肃穆夹杂着压抑,亭台楼榭各有风采,假山流水集大家之所长,美丽至极也极为和谐。
祭台位于行宫最正中的位置,所有宫殿都围着祭台建立,祭台高出所有建筑物,上面没有过多装饰,远远看去只能望到祭台上扬起的令旗,祭台周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名为“环河”。
唐瑾瑶曾经好像听哪个人说过,行宫的祭台建的颇为讲究,好似对照天上星宿建立,环河的周围还立了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神兽,四神兽兽口有清水流出,涌入河内,河中之水再流入兽口里,反复循环。
此便意为永恒不灭。
看着迎风而飞的令旗,唐瑾瑶倒是想起来了,在上学之时夫子曾经讲过祭台的讲究,脑中零零散散记得不多,她其实对这些不甚感兴趣,但是如果问询的对象是怀信的话,那就有所不同了。
正愁怀信性别可疑没机会接近,此次祭神真是天助。
唐瑾瑶美滋滋的背着手跟着行宫的宫女走进长巷,许是行宫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引路的小丫头看着都甚是可人。
从前祭神时从来没有未成年的皇女什么事,因此唐瑾瑶是第一次来行宫,从前游山玩水胡闹惯了,也见识了不少奇观异景,什么雕梁画栋在她眼中也通通是一个样子,不过这行宫之景极为漂亮,如果日日居住在此必定如神仙般逍遥。
烦恼俗事都在脑后,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