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净房里出来,林明然穿衣服都是闭着眼睛摸索着,嘴里碎碎念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啊,老老实实的穿衣服,要是我们能换回来,可别冤枉我。”
回到房间里,元直已经端着药油在等着,林明然坐到床上,元直蹲到她脚边,刚摸到她的脚,林明然敏感地往回一缩,“你干什么啊!”
“小的给主子抹药油……”元直一脸委屈。
林明然一侧身整个人滚回到床上,手伸过去,语气温和下来,她最见不得人这样委屈的说话了,“你给我,我自己来就行。”
“这怎么可以……”元直小声地嗫喏着,但还是把装药油的红色瓷瓶递给了小王爷。
林明然直接拉开瓶口的塞子,朝手心上倒了一些,双手互搓,等感觉掌心发热了,才在自己扭伤的脚踝上揉搓着。一边揉一边想到自己扭伤脚的时候,宋唯还过来关心的问自己,她不禁嘿嘿笑了两声出来,心里只觉得美滋滋的。
元直在旁边看着小王爷脸上荡漾着陶醉的笑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忽听到小王爷问话,“宋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说。”
元直想了想,“宋大人是荆州宋氏的嫡支一脉,自幼随着伯父进了太学生活,主子就是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和宋大人相识的,后来成了莫逆之交。宋大人学富五车,就是吃亏在身体不好,有状元之才,可惜最后会试时重病,最后在朝中谋了个文员,五年过去了,也只到了秘书少监。做事孜孜矻矻,很得官家心意,就还是……唉,就还是体弱多病,一年里生病就得耗去一半日子,所以才一直挂着个闲职。平日里深入简出,除了去秘书省,几乎足不出户,不与人来往。”
真的是天妒红颜,林明然心里很是为宋唯可惜,本来才貌双全,能大有作为,可惜被多病的身子拖累了。
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她冲着元直伸出手,“给我点钱,我要出门玩。”
元直睁大了眼睛,“主子您要出门,小的去准备车马就是。”
“不用那么麻烦,给我钱我自己出去就行。”
“可是……可是主子,府上没钱啊?”元直一脸为难。
林明然不相信,这个小王爷满屋子宝贝,怎么可能是个穷鬼。
见到小王爷脸色黑下来,元直赶忙解释一番,林明然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个小王爷出门吃喝玩乐都是直接挂账到宫里,小王爷的田产商铺受益也都在长公主手里。之前是小王爷年纪小,后来是小王爷和钱家少爷斗富,把一向不喜奢华、节俭守拙的官家舅舅惹怒了,于是直接挂账,不给现银,还设了起居录,用来约束小王爷的言行。
所以说长辈明面上不责罚,但是私底下不会一味纵容子弟。
林明然听出点门道来,看来这个小王爷就是个花架子,表面富贵内里一穷二白,“那起居录是什么?”
“起居录是官家给主子安排的,有专人每天记下来主子每日言行,五天一次上交到宫中,从五年前到现在,一天都没有断过。要是主子言行有失,官家会怪罪我们,就连主子也得受罚。”
林明然当场呆住,看来她真的是孤陋寡闻,她倒是知道会有人记录皇帝,在前朝那个人是史官,在后宫那本册子叫彤册。
这小王爷也不容易,一言一行都会被人记小本本然后递上去,还要面临挨骂的风险。
这哪里人过得日子……
见小王爷久久未语,元正只当是默认认怂了,这也是少有的能让小王爷收敛任性的方法之一了。
“那王爷还出门吗?”
“出!”
林明然打开衣柜,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锦衣华服里挑了一件不那么打眼的宝蓝小叶花暗纹直缀,随手挂了枚白玉佩,看上去甚是清爽,欢欢喜喜出了门。
到了门口林明然有几分傻眼,只见面前停着辆高大的马车,上以绫罗装饰。马车前后齐刷刷站着侍卫打扮的人,少说也有三十人,元正撑着一把伞走到林明然的身边,满面笑容,“茶点都在车上备好了,香炉也点上了,是主子最喜欢的西蜀香云。”
“这都……这都什么啊?”林明然用手指点着站着的侍卫,“这么多人,我是出去玩吗,我这是被押解的犯人吧!”
元正解释道:“主子,元忠元勇还没回来,为了保证主子的安全,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