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顾翎正端坐在床上吸气吐纳。
本来安静的院中突然刮起一阵簌簌风声,顾翎猛地睁开眼睛。
庭院中有人!
外面院中椿树的枝桠间,藏匿着三名季家暗卫,他们之间互相交换完眼神,从树上轻盈跳下,一根手指将窗纸捅出口子,竹管伸了进来,烟雾缭缭绕绕地溢满整间房,二十个呼吸后,门扉被推开,吱呀声并未在安静的府邸溅起一丝涟漪。
床上的孩童乖巧的躺着,其中一名暗卫走上前将顾翎扛起,顾翎微微睁开眼睛,瞧见暗卫腰腹间塞着的玉佩,借着从暗卫肩上滑下来的力度碰掉了它。
月光柔柔地照进房间,烟雾渐渐散去,床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见,一枚玉佩仿佛有什么东西拖着,从空中轻巧地落在地上,因为浓重的烟味掩盖住了其他味道,没有任何一个暗卫注意到地面上的血迹。
正月间,天气颇为寒冷。
暗卫使着轻功跳动得飞快,顾翎忍受着颠簸,凌冽的寒气渗透入骨,分明可以运功取暖,但为了不用暴露顾翎只能强行抗住。
城镇消失,丛林尽显,暗卫带着顾翎来到京都后山深处,再往前去便是极其凶恶之地,他们仔细查探着又向前行了两三公里,才将顾翎丢在地上。
暗卫掏出匕首,对着顾翎的脚掌就准备刺下去,怎料才刺进一公分,犬吠声就从后头传来,他立刻回头,还未看清是什么凶兽,同行暗卫就拉住了他,迅速向林外掠去。
地面开始震动,顾翎连忙起身离开原地,一只形如虎,尾巴似牛的野兽踏碎了顾翎原躺着的地方,乃是一只彘。
这凶兽颇为恼人,力大无穷,身上还会分泌出毒液,那暗卫水准不高,如果被这凶兽缠住怕是要废好些功夫才能脱身。而从瞟到的玉佩看来他们应是季禄派来的人,或许是觉着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季禄并未派出精英来解决自己。
顾翎根本无需将这凶兽放在眼里,径直离开。
——
叮咚的清泉边,顾翎低头处理着脚下的伤势。
他就猜到季禄不会轻易让自己好过,不然暗卫在顾府就可以直接动手。季禄计划得很好,唯一没料到地便是自己会武。如若自己当真如他们以为的那样无功夫傍身,迷药药效过后醒来发现自己被刺穿脚掌,身处瘴气弥漫,遍地凶兽的密林里,真的会被吓个够呛,然后在绝望中等死。
他剑眉微蹙,那匕首应当是抹了什么药物,血液无法凝固,只能用布条紧紧地绑住伤口。
顾翎望着瘴气浓郁的地方,最终还是决定进去探探究竟,既然来了,就弄点东西再回府。
——
清晨顾府。
已是上早课的时辰,顾翎却迟迟未来,往日顾翎都会提前在轿辇旁等着顾平,今日顾平却等近了近一刻钟还没有瞧见他。
因为最近总是一同坐着轿辇去宫中,顾平对顾翎倒是有了些耐心,虽然气着,还是叮嘱小厮去院中催催。
又是一刻钟过去,那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老爷!少爷他,他不见了!”
顾平纳闷道,“好好说话,昨夜不还在的吗?怎得今日就没了身影!”
“奴才敲门敲了半响也无人应答,公子院中的仆人说一大早就去唤少爷起身,可没有声响也不敢推门进去……奴才想着老爷等着着急,一咬牙就推门进去了,结果房里没人,被褥也散乱着,奴才正奇怪呢,无意间瞥见地上竟有一滩血迹,边上还放着一枚玉佩!”说完颤颤巍巍地将玉佩递上。
这奴才不知道玉佩哪儿来的,顾平哪能不知道。他与季禄交往密切,这分明是季家的通传玉佩!
此时快要早朝,顾平暂时没有功夫处理这件事,他冲管家说道,“封了少爷的房不许任何人进去,找人看好了。”
顾平起身上轿,又突然掀开帘子补充道,“就是夫人也不许放进去,说是我的意思。”
顾平坐在轿中梳理头绪,顾翎突然消失不见,房中留下血迹和季家玉佩,应当是被季禄安排人给掳走了,此刻怕也是凶多吉少……顾平不由生气起来,留下玉佩是在同自己示威吗?季禄当真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后院多年没有子嗣,他知晓是季茹婧在作祟,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可她是季禄的嫡妹,二人感情极好,看在季禄的权势上并不能对她做什么,只能装作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更何况季茹婧确实美艳动人,他对她也有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