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路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
“景洋,你瘦了好多。”姜烟直起身,手扶上他的脸:“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没有,是我不好,我不该强迫你。”他抓住她的手,脸在她手心磨蹭。
“我们回去吧,肚子好饿。”她软声说。
“姜烟,去我家吃饭,可以吗?”其实,他能感觉到韩栋宸不高兴他经常往韩家跑,他轻声哀求:“你还没去过我家呢。”
看他期待的眼神,姜烟点头。
多日浮在陆景洋上空的阴云终于散去,憔悴的俊脸终于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又恢复他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
各自往家里打了电话。
挂了电话,陆景洋便牵起她的手,开心地往前走去,不一会儿陆家的车停到他们面前,两人坐到里面,陆景洋吩咐司机直接开到陆家。
车子经过韩家往上一直驶去。
陆家在这个片区的尾端,院子大得超乎姜烟的想象,房子是欧洲城堡式的建筑,昏暗的夜色下,金黄的灯光把整座城堡照得雍容华贵,典雅又富有浪漫气息,院子中种满了红色玫瑰,香气笼罩着整个院落。
姜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惊叹,仿佛到了另一个国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在极尽奢华高圆顶又宽敞的餐厅里,见到坐在宽长的餐桌旁陆景洋的长辈时,十五岁的姜烟终于明白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叫做自卑,她明白,这种家族,是她倾尽所有也无法比及的。
为什么陆景洋对她那么好,她却一直舍不得付出真心,她对他的心思只存在感恩,不辜负,分手的时候会觉得轻松,实际上早有一道沟壑清清楚楚地被她规划在他们之间,万万逾越不得。
陆景洋拉起她,她的手在炎热的夏天里反常地冰凉,手心却出了汗,感觉到她假装镇定的紧张,他轻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陆景洋拉着她走到餐桌顶端,一个穿着华贵衣袍,大约七十岁左右的老妇人面前,对她说:“这是奶奶。”
“奶奶。”姜烟乖巧地叫了一声。
老太太没答应,陆景洋怕她尴尬,快速讨好地对老太太说:“奶奶,这就是孙儿和您说过的姜烟。”
老妇人点点头,皱纹纵横的脸上还化着淡淡的妆,这时候才笑起来,眼露精光审视着姜烟:“挺漂亮的,怪不得我的乖孙儿会念念不忘。”她指指下面空着的位置:“坐。”
餐桌上除了他奶奶,还有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以及两个和他们年级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家人颜值平均都很高。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身上穿着名贵的裙子,颜色都比较淡雅,坐姿端庄大方。
同龄孩子身上穿着的校服和他们款式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姜烟立即想起竞赛时见到的另一个贵族学校的校服。
陆景洋给她介绍,那三个男的分别是大伯,四叔和小叔,女的一个是小姨,另一个是小叔的老婆,叫婶婶。
姜烟分别一一叫过,他们都是敷衍性的嗯了一声,态度都是冷漠而傲慢的,在这庄严肃静的气场下让没见过世面的姜烟起了退缩之心。
陆景洋发现她的手向后抽离,紧紧抓住不让她逃离。
姜烟无奈,只得跟着陆景洋走到餐桌中间空着的位置并肩坐下,他指着同龄的男孩介绍说:“这是二哥,是我二伯家的第二个儿子,现在和娇妹都在华泰高中读书,二哥比我们大一届,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又指指姜烟对面的女孩:“这是三妹,二哥的妹妹,我们都喊她娇妹,和你一样,她早读一年书,现在和我们一届,你可以喊她娇娇。”
男孩和陆景洋气质差不多,温文尔雅,礼貌地对姜烟点点头,娇娇打量着姜烟,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和探究之意,不过受家教的约束,她很淑女而安分地坐在餐桌旁,回应地唤一声,娇娇是这桌子上唯一正视姜烟的人,她对她笑了笑。
等他们坐定,老妇人对门口招招手,管家领着一群穿得很正式的佣人进来,每人手上都端着同样的小盘子,有序地同时把盘子放在每人面前,这是数量不多的鹅肝酱作为西餐的开胃菜,佣人就站在身后,等大家都吃完了把盘子撤出去,再进来第二批人上汤,上的是蛤蜊汤。
陆景洋知道她不喜欢吃海鲜,想要帮她拒绝,她看着他,轻轻摇头,和其他人一样,面无表情地把汤喝下去,陆景洋看她面无异色才稍微放松。
菜撤一道上一道,陆家的餐桌礼仪吃饭的时候不允许说话,整顿饭吃下来,餐厅安静得只听得见刀叉的声音。
压抑折磨是姜烟的全部感受,她真后悔答应跟他回家吃饭。
姜烟每吃一道菜之前都会不动声色地先观察娇娇和陆景洋的行为全被老妇人看在眼里,精明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嘲讽。
吃了饭大家各自散去,老妇人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搀扶着走出餐厅,临走前对陆景洋说:“景洋,带你的女孩儿到我房间来跟我说说话。”
“好的,奶奶。”陆景洋礼貌地回她。
长辈都走了,娇娇才放松下来,她看着姜烟两眼发光:“我见过你的照片,听说你有一门成绩不及格还考全年级第二,是不是真的?我们学校的男生还偷偷跑来你们学校看你呢,你比照片上还好看。没想到你被景洋哥哥骗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