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棉,我……”
“就看这部吧!”
张小棉抬手指着旁边墙上的一部喜剧电影的海报,开口打断了钟嘉念的话。“喜欢你”三个字卡在钟嘉念的喉咙里不上不下,他有点怔愣地看着张小棉,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是要摊牌的气氛,她怎么会猝不及防地画风一转到电影的话题上。
“电影的事先搁置一下。刚才的话题,你听我说,小棉,我……”
钟嘉念尝试把话题掰回正道上继续表白,他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电影的事。告白好比擂战鼓,都是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所以他只想趁现在一鼓作气把多年来藏在心底的爱意告诉眼前的人。
然而张小棉显然不会读空气,钟嘉念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刚才不就是在说电影的事吗?”
张小棉说话时的表情太坦然,仿佛两人之前是真的只在讨论电影的话题,让钟嘉念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句“你喜欢我?”只是他的幻听。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张小棉这是在装傻充愣想要故意转移话题,她知道他准备说出口的是什么,而她显然……不想听。
这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吧?
钟嘉念很早就想过,张小棉或许不喜欢他,他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和张小棉在一起,可是当他真的被张小棉拒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都太天真。
以前张小棉的身边有别人,所以钟嘉念从来就不抱希望,只想能默默看着她就好,可是平安夜那天他在咖啡店外亲眼看着张小棉和前男友分手,张小棉把对戒送给了他,让他心里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他承认,他当时心里满是卑劣的想法,他庆幸那个男人有眼无珠抛弃了张小棉,他发誓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希望是最令人绝望的毒药,所以现在张小棉拒绝了他,生生掐灭了他刚燃起的苗头,让他心里一揪一揪地生疼,疼得他快喘不过气。
钟嘉念觉得很难受,定定地看着张小棉说不出话来。张小棉却像没事人似的率先往售票处走去,状似不经意地把手从钟嘉念手里抽了出来,嘴里还笑着说道:“之前一直让你请客送我蛋糕,这场电影就算我的吧。”
钟嘉念望着空了的手心,怔怔地出神。
张小棉没管落在后面的钟嘉念,利落地买好两张电影票,然后才回头朝还愣在原地的钟嘉念扬了扬手里的票:“走吧,快开场了。”
张小棉选的是一部都市喜剧,放映厅里时不时响起观众们的笑声,张小棉也看得很开心,高|潮的时候甚至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
可她身边的钟嘉念一点也感受不到喜剧的气氛,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他完全没有看进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张小棉拒绝了的念头,他侧头看着身边笑得欢快的张小棉,心里越来越难受。
一直到最后走出放映厅,钟嘉念的脸色都没有好看过,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以为他看得是悲情片。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傍晚,正好是饭点,本来钟嘉念是准备看完电影之后顺势请张小棉一起吃个晚饭的,他甚至连餐厅都想好了。
可是现在两人之间明显没有可以一起去吃饭的气氛,毕竟一个刚表白未遂,一个刚隐晦地发了好人卡,就算窗户纸没有正式捅破,这样的两个人马上凑一块吃饭那场面得有多尴尬。
张小棉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她一出电影院就提出了想回家的念头。钟嘉念自然不能拒绝,只好开车把她送回家。
回程的路上车里气氛依然沉默,只是这次一脸消沉的人从张小棉换成了钟嘉念。张小棉一直不说话,钟嘉念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两人之间就一路无言,十分压抑。
傍晚是下班时间的交通高峰,路上有点堵车,车内沉默的气氛把时间拉得尤为漫长,钟嘉念还沉浸在自己被拒绝的打击里,觉得一分一秒都格外煎熬。
张小棉倒是自在,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玩着手机里的消消乐,偶尔撇一眼驾驶座上的钟嘉念,看着他一副天塌了的脸色,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然后又重新把注意力回到屏幕上五颜六色的小格子上。
在张小棉玩到第九关卡的时候,车子终于来到了张小棉的家楼下。
“小棉……”
钟嘉念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住了正要下车的张小棉。张小棉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无数表白的话在钟嘉念的嘴边转了又转,最终还是被他无声地吞了回去。既然张小棉不想听,钟嘉念也不想撕破这最后的底线,让她为难,于是定定凝视了张小棉许久,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晚安。”
钟嘉念或许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么难看,在张小棉眼里,眼前的人几乎要哭了,语气里带着不舍和委屈,任谁都听得出他在难受,非常难受。
然而张小棉却无动于衷,甚至还不合时宜地回了一个微笑,略微点头,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