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四年六月,太后崩,举国哀悼。
长乐宫中一片哀声,赵承想着她最后的话,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是时候给阿姊写封信了。
赵承跟乐陵公主之间不是没通过信——家书也好,秘密谋划也好,赵承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了——但他这次想写一封正式的国书,对匈奴人的大阏氏。
他以太后身故为由,请赵惠回长安参加葬礼。
匈奴阏氏的使者很快带来了乐陵公主的回信,那上面说他们“三日之后即可抵达长安”。
赵承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跟纪桓紧锣密鼓地密谋起“如何扣押匈奴阏氏”来。
只有纪桓多看了一眼,心下疑惑,“他们”是怎么回事?但愿是他想多了。
当赵承接到“匈奴使团抵达”的奏报时,距离阏氏使者的到来也不过只有两天时间。
虽然赵承想到乐陵公主因为心急如焚很可能日夜兼程,可匈奴到长安何止千里,离他给阿姊写信也不过半月时间,赵承觉得她很可能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一想到这个,赵承就心酸得很。
赵承为了迎接大姊,动用了最隆重的仪式。乐陵公主已经换了车驾,所以赵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公主马车旁的乐那一位。赵承恨得牙痒痒,这不是当年的左贤王,如今的大单于夷渠么!
他千算万算,便是没算到夷渠居然跟来了!
正是这个人,硬要求娶公主在先,夫兄弟婚在后,赵承对他的痛恨更甚于对赵舜赵显。然而大庭广众之下礼不可废,赵承不得不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别来无恙,大单于。”
那语气就别提有多生硬了。
夷渠只当没听出来,爽朗地笑道:“舅子也别来无恙!”
谁是你舅子啊不要乱认亲,蛮人!赵承一脸的欲语还休,生怕自己一张嘴就骂出来。
两国君主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赵承便不耐烦应酬了。纪桓赶紧轻咳了一声:“陛下,该请大单于进城了。”
夷渠赶紧道:“对,进城吧!”说着一夹马腹,稍前两步来到乐陵公主车前亲自为她引路,连看都没看赵承一眼。
赵承:“……”这种自来熟的客人最讨厌了!我有请你进去么!他迁怒地瞪着纪桓,后者则由于一直恪守臣子礼仪没有抬头,而导致赵承的怒火全都浪费给了长安城外的广袤野地。
路上无话,一行人来到未央宫,国宴早已准备停当。赵承亲自扶了乐陵公主下车,他这才有机会看上许久未见的阿姊一眼。
大漠上风吹日晒,竟丝毫未能损伤乐陵公主的美丽,而且她脸上比起离开长安时,更添了几分光泽。赵承心下稍安,看来夷渠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对他阿姊想来是很好的。
赵承刚扶了乐陵公主,正想问问她身体如何,便听夷渠在一旁煞风景地抢道:“哎,阿惠,你脸色怎么更差了?快叫齐格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