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这婚后生活与婚前也没什么不同,大概要归功于他跟皇后刚第二次见面就闹掰了。纪绾被纪平宠坏了,也不知从什么人那听来的闲话,竟认定了她夫君是要靠着她们家人才能坐稳这位置,也不想想如今纪家还有几人在朝。她对赵承没半点尊敬,赵承的忍耐也有限,因此第二回两人就大吵了一架。
皇后硬气得很:“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赵承气过一阵子也就罢了,该怎么过怎么过;可偏偏纪绾很是不忿。掖庭被她折腾得鸡飞狗跳——也幸亏赵承后宫没人,否则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这纪绾,要是有纪琬的一分懂事,或者有她姑母纪太后的半分脑子,赵承都不会觉得生活有这么无望。
只是纪桓觉得奇怪:“陛下怎么从不去看中宫?”
赵承嘴上的泡还没下去,跟纪绾吵了一架之后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他实在没脸把这么莫名其妙的后院失火拿出来说,因此斜了纪桓一眼,反问道:“怎么?长卿希望我去看她?”
纪桓被他问愣了,半晌才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那倒也没有……”
赵承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一时又不敢猜纪桓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如意撇了撇嘴,大声说道:“反正我觉得你陪我们睡也挺好的。”
赵承:“……”
如意一打岔的工夫,纪桓的心思已经转到别的地方了。他无意识地用手指轻叩着面前的案几,担忧地说道:“陛下说,这些人往长安城里运了这么多兵,怎么还不动呢?”
赵承啼笑皆非:“你急什么?那帮草包,哼。”
赵承有的时候简直不知道,明明都是高祖血脉,他家这些亲戚脑子怎么就这么不灵光。以为每天往长安城里塞几百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吗?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许多人都一致认为这主意不错……就没有人提醒他们一下吗?看在太一神的份上。
纪桓翻了个白眼:“陛下,谨慎为上。”他就不明白,赵承贵为天子,怎么天生就这么嗜赌呢?虽然他自己也……哎,可那怎么能一样呢?
赵承却没当回事,他笑嘻嘻地回道:“我很谨慎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北军现在都是些什么人?文成侯的精兵!乌合之众就是再多上一倍,也是不堪一击。”
纪桓想想也在理,忍不住又笑了:“是啊,这么多的士兵,天南海北的。不操练些日子怎么能用呢?”
赵承顺口接了下去:“等他们逼宫不成,便能有更多的人知道削藩的好处了——这帮人根本什么都不懂,怎么做长安的屏障?这种事自然得要有经验的将军去做了,至于他们,还是在封地老老实实当他们的富贵闲人吧。”
然而这么笃定的事,最后还是生了变故。
赵承大婚后的第一次大朝,滞留长安的几个诸侯王一并出现在朝堂上。以长沙王为首,先贺天子大婚,再说削藩之事。
“……诸侯王手中无兵,如何护长安平安?”最后,赵铭的话还是冠冕堂皇地落在了这一点上。
赵承也就实心实意地说道:“可由地方官统军,由中央统一调配。符节稍稍改动即可;半边在将军之手,半边放于未央宫。”
下面的人一听,赵承竟连符节这种小事都已经想好了,看来削藩之事势在必行,并无多少商量的余地,不由得脸上一黑。赵铭暗暗叫苦,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啊,天子态度温和些,他才好从中斡旋;不然这帮草包群情激奋之下,怎么还肯理自己这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