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后腿的纪桓心塞地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你就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万一……”他想了想,将自己的私印连同那只木盒交到小侍卫手中:“算了,你待会就走,不要管我,什么都不要管,只管把这个亲手交给皇帝陛下,然后给他带句话,‘这里面装的,是平阳候府的一个寻常物件。’”
那小侍卫捧着那只似乎重逾千斤的盒子,困惑地看了看纪桓。他不太明白,‘候府的寻常物件’为什么这么要紧。可他什么都没说,应诺而去了。
一直到了晚间,平阳侯都没有出现。纪桓带来的那少的可怜的几个人就这么紧紧绷着脑子里那根弦,跟外头十倍于他们的敌人对峙着。倒是纪桓心宽,吃饱了就在院子里散散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问外头为首的那中年男子道:“我还不能出门吗?”
那男子机械地摇了摇头。纪桓失望地点了点头:“好吧,今天大概没法出去玩了。我能让人去捎个话吗?本来约了人呢。”
侍卫长:“……不能。”
纪桓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支做工精致的黄金步摇:“那能劳烦卿帮忙带个话吗?”
侍卫长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那黄金步摇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心想这纨绔真是常年把哄女人的东西带在身上——可他就不觉得把这玩意到处送有什么不对么!
纪桓显然没有这自觉。看样子他是非得让人给他带这个话不可,硬要把那步摇往侍卫手里塞。一来二去,纪桓的手就让那东西结结实实地划了道口子,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这下纪公子终于老实了。他死死按着那只受伤的手,异常委屈地看了侍卫长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进去。
侍卫长抽了抽嘴角,对身边人吩咐道:“我去看看,你们去给他找个大夫来。”说罢,他认命地跟了进去。
那染了血的金步摇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泥土里。
纪桓用余光扫了一眼,见目的达到了,暗暗扬了扬嘴角。
“这、这是……”侍卫长打开纪桓递过来的那只盒子,惊疑不定。
纪桓叹了口气:“这是夫人昨夜托人送来的,我也不太明白。”
侍卫长忍不住将纪桓上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将信将疑地问道:“公子确定是夫人送来的?”
纪桓耸耸肩,拿手大概比划了一下:“她大概这么高,乌发白肤,二十如许的年纪,哦,她腮边有颗红痣,应该很好认。她对我说她是夫人身边侍奉的人。”
此刻侍卫长终于信了,那是他家大姬贴身的侍女,整个平阳侯府只有她一个人腮边有红痣。而且她终日待在内宅,轻易不会露面,纪桓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相貌。
侍卫长自然认得这种匕首;而且他还知道,去年平阳侯曾送给夫人过一把这样的匕首。
他家大姬从小受宠惯了,娇纵但是头脑简单,她为什么要把夫君送的东西交给纪桓?一时间,侍卫长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都被他强自压了下去。
最后他也只是对纪桓一揖到地,旋即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可是纪桓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这一晚大概不会太平静,纪桓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梦见了遥远的兵荒马乱。
梦境太逼真,直逼得他醒了过来。纪桓朦胧间发觉天似乎已经亮了,可等他再睁眼一看,那是西边天上隐隐映射的火光。
纪桓霍地翻身坐起,随手抓起一件大氅便冲了出去。
院门被人撞开,中年侍卫长领着十几名侍卫闯了进来,侍卫长冲纪桓一抱拳:“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院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这么晚请他?不是灭口就是当人质!纪桓带来的侍卫一拥而上,将纪桓挡在身后,摆出了一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侍卫长挥了挥手,侯府侍卫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
进来的人并不多,基本上刚好是一对一。纪桓的人都是高手,很快就将这些不速之客全都击倒了——在对方侍卫长的帮助下。
所有人都狐疑地看着那人,纪桓却冲他感激地一笑。
侍卫长低声道:“换一下衣服,马上跟我走;大姬既然给了你那件东西,我就不能让它重新失落在侯府里!”
纪桓一边迅速给自己换上侯府侍卫的衣服,一边回应道:“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