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了然,体贴地点了点头。
席间,平阳侯问及纪桓住处,并盛情邀他在侯府住下。纪桓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他对平阳侯感激地一笑,说道:“太好了,如此仆先谢过平阳侯啦。君不知,这一路上的驿馆,房间狭□□仄,睡得人浑身不舒服。”
平阳侯便是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这么实诚。他本来只是客气一下,纪桓只要一推拒他便好为其安置住所;哪想得到他会连推拒的意思都没有!平阳侯头疼地想道,如今府上正是多事之秋,怎好留客呢……
然而说出口的话,终究覆水难收。平阳侯再怎么不愿,也只得硬着头皮为纪桓准备住所。他叫来家丞,吩咐他亲自选一处合适的院落,专供使者及随行人员居住,务必清静舒适。
纪桓酒量差,没过多久便喝得醉醺醺了。扮作他侍从的孟夏见状赶忙扶住他,向平阳侯告罪道:“我家主人不胜酒力,见笑了。”
平阳侯笑着摇了摇头,他亲自将他们一行人引至住所,安顿得妥妥帖帖后方才离开。
回到前厅的平阳侯觉得自己脸都快要笑僵了。他翻了个白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更大的麻烦还在等着他呢。
“一个御婢而已,却被你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惊动了太后,你可开心了?”平阳侯一回到内宅,舞阳长公主便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平阳侯不耐地说道:“为今之计,该赶紧想办法让那个太后使者回去才是。大嫂,你再劝劝惠平吧,都是我一时糊涂。”
长公主哼了一声:“你们夫妻两个没一个省心的,惠平从小被娇惯坏了,轻易怎么肯放过你?你便听我一句,把那女人交给她又怎么了?”
平阳侯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交给她?交给她人还能活么!”
长公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御婢要紧,还是大事要紧?你可真是愈发有出息了!”
平阳侯长叹一声:“不瞒大嫂,这御婢若是平常得来的也罢了,可她是那一位送的啊。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若是不善待她,万一惹得那一位不悦,可如何是好?”
长公主眉头紧蹙,半晌方才说道:“罢了,这事且容我想想再说;你把长安来的那小子看住了就好。”
“长安来的小子”货真价实地醉到了晚上,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纪桓睁开眼,便见孟夏就坐在他不远处,他咧嘴一笑:“孟兄。”
孟夏循着声音看过来,笑道:“你醒了?”
烛光摇曳,孟夏的眼睛里似乎蕴着一汪湖泊,他含笑执卷,整个场景平静而美好,让人无端心向往之。
也许是刚醒了酒,脑子不太灵光吧。纪桓迟钝地摇了摇头,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孟夏诡秘地一笑:“时间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