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觉得刚才群臣跟他打马虎眼撂挑子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么生气。纪桓话音未落,赵承就变了脸色,他言简意赅地说道:“不行。”
群臣心中疑惑,不过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自然不能当出头鸟,一个个都十分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
纪桓早习惯了时而变得不可理喻的赵承,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他面色不变,再次说道:“臣愿前往。”
赵承正欲发作,便听御史大夫说道:“纪侍中年轻有为,堪做栋梁。臣附议。”
这头一开,附议之声一片。纪桓感激地对御史大夫微微颔首示意,看得赵承立时黑了脸,竟直接拂袖而去。
“反了,反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清凉殿此时一点也不清凉,赵承的怒吼在诺大的宫室里回荡,手边的器物全都遭了殃。
纪桓一脸坦然地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坐着,周遭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似的。
赵承偷眼暼了纪桓一眼,然后气的更厉害了。
直到赵承嚷累了自暴自弃地坐在一边喘粗气,纪桓才耐心地开口道:“陛下干嘛这么大火气?”
赵承一回头对上纪桓无辜的小眼神,真想把案子掀了——他手边实在是没什么可摔的东西了。
在纪桓眼里,赵承还是个时常无理取闹的孩子,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适才陛下殿内诸公俱已年高,彭阳城山高水远,自然是臣这种年轻人去合适。”纪桓认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大概就可以了,难道非叫他明白指责大周的公卿大臣全是孬种么?
哪知赵承并不买账。他想起内斗起来老当益壮的御史大夫,以及真正年富力强的大行令,忍不住冷笑道:“年事已高?好,朕明日就叫他们都告老还乡!”
赵承说一不二惯了,哪受的了这种怠慢。这帮老顽固不买账他就再换一批,泱泱中国,两条腿的活人还不有的是?赵承心中冷笑,不过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草包,给他用他还嫌不趁手!
然后他眯着眼看向纪桓,头疼地想道,这才是大麻烦啊。
而纪桓毫无知觉地认为自己可以再争取一下。他略一思忖,说道:“陛下,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派个使者去同彭城的匈奴人谈判的确很有必要,不然真要等他们兵临城下么?臣自问略善言辞,区区此行还是可以胜任的。”
赵承坚决不同意:“不行。长卿,我跟你明白说吧,此去彭城旅途劳顿都在其次,但匈奴人野蛮,可不见得懂什么‘不斩来使’的规矩。你若是出了事,如意怎么办?”
纪桓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臣若是殉了国,陛下还能不管如意吗?”
赵承怒极反笑:“卿倒是很懂得舍生取义啊!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