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等父亲身体好一些了,我想回封国去。”赵承诚恳地说道。
赵承这是真心话,他这辈子的确是不想再淌这趟浑水了。反正大周运势未尽,不在他手里中兴也有别人;就算他的两个兄长都不行,总还有后人。
赵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哦?可惜父亲未必会答应。”
赵承咬了咬唇,突然对着赵显深深一揖:“阿兄,求你帮我!”
赵显没有说话。
从齐王府离开后,赵承便开始盘算起来怎么离开长安,什么时候离开。看赵显的意思,显然是想趁机坑赵舜一把的。那支刻着“赵”字的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赵显从现场捡到的,不过就算是,要拿它问一个诸侯王的罪名,也实在太难了。
可是,如果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就大大不同了。堂堂中山王已过而立之年,却跟自己十四岁的弟弟过不去,只要他闹上一闹,无论真假,赵舜都决计要惹上一身腥。
赵显打得无非就是这么个主意。
赵承闭着眼睛靠在车里,他的大兄一贯精于阴谋,跟他中山王意见相左的朝臣,很少有没被他坑过的。这回眼看着要被头脑简单的齐王摆上一道,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去封国,怎么都好,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纪桓刚刚醒过来,每天昏昏沉沉的,恨不得要睡八个时辰,除了服药赵承几乎从来不会打扰他。如此过了十几天,纪桓的伤口渐渐愈合,偶尔也能坐起来一会,逗逗如意说说话什么的了,赵承觉得有些事宜早不宜迟,便把就国的事提上了日程。
这一天,风和日丽,难得六月的天还不怎么热。赵承坐在纪桓榻旁看书,突然对他说道:“先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回封国的事吗?”
纪桓点了点头:“大王真的想好了?臣怕你舍不得长安。”
赵承决然摇头:“这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先生,我保证以后我有能力的时候,一定会给文成侯一个交待,你不要急,好不好?”
纪桓点了点头,惆怅地说道:“父亲说他一生杀伐,马革裹尸方是归宿,能死在家里便算善终。何况他生荣死哀,已是万幸,便不要过分执着于他的死了。可是……臣总不甘心,又不愿让他担心。”纪桓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伤感的雾气:“不说这个了,大王突然提出就国,今上怕是很难同意吧。”
赵承心不在焉地说道:“齐王有办法。”
纪桓虽然病中脑子比较慢,但是对赵显居然有办法解决这种难题,还是挺意外的。他怀疑地“哦?”了一声,问询地看向赵承。
赵承也没打算瞒纪桓。他翻出赵显给他的那支箭,递给纪桓看了一眼:“喏,就是这个,先生认得吗?”说着他把那个“赵”字指给纪桓:“这里有个标记。”
纪桓看见那个字,挑了挑眉毛:“中山王?”
赵承点了点头:“赵显说,这是他在救你的地方‘顺手’捡到的。所以……”
纪桓责备地摇了摇头:“大王,齐王是您的兄长,您怎么能直呼其名呢?”
赵承无意为这种小事让纪桓不高兴,他“嗯”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道:“是,中兄捡到了这支箭,他认为那事是大兄做的。”
纪桓失笑:“一支箭而已,长安城里见过中山王私印的恐怕不在少数,这恐怕什么都说明不了。”
赵承点了点头:“是啊。赵……嗯,中兄举证自然什么都说明不了,但是如果换我们举证,效果恐怕会好一点。”
的确会好一点,人心总会偏向弱者,十四岁无依无靠的少年和阴险狠毒的中山王谁更惹人怜爱简直不用想。尤其是中山王的那些政敌们,大概是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