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一回家,便将唱片妥善安置在书桌上,随即抽出笔记本,埋头开始苦写。
她把从阮清清的“书”里得到的所有信息都调整归纳,相同信息比对结合,不同信息则单独挑选出来做标签。
梳理完了阮清清那边的信息,之后,阮语又拿出一本新本子,将所有能想得到的问题全部都以“是”或者“否”的形式记录下来,只需要沈随点头或摇头。
直到把半本笔记都写完了,阮语才抬起有些酸疼的颈项,看了一眼手表。
“啊呀……”她惊呼一声,现在竟然都三点了。
一时投入竟然忘了时间,此时才发觉已经是三更半夜。
生日就这么过去了,这是阮语过得最简陋的一个生日,但也是她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等把笔记本收好之后,阮语又忍不住拉起袖子看了看。
红线只剩下短短两寸,阮语觉得可以合理猜测,也许还有两个穿书女在自己身边。
其中一个是许夜兰,拿走了自己的跳舞能力。
阮语觉得许夜兰挺特殊的,之前两人拿走的都是有些虚无的东西,例如父母家人的宠爱,和绝大多数人对她油然的好感。
只有许夜兰,拿走的是实打实的能力。
这种能力失控会变成什么样呢?难道是日夜不停的跳舞?
这让阮语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讲的一个童话故事,说是女主角穿上了一双不属于她的红舞鞋后,就不停的跳舞,跳啊跳啊一直到足尖磨破出血也不能停下。
阮语洗漱的时候,忍不住就跳起来。没有人看见,她的身姿还和以前一样柔软,但有人看着的时候,阮语就像是被束缚了一样。
看样子那个什么系统也不是万能的嘛,至少它无法剥夺阮语自小到大苦练的舞技。
阮语决定明天就开始想办法对付许夜兰,或许她并不需要那些气运,但她必须要让手臂上的红线全部消失。
洗漱完,她带着舅舅和沈随送的礼物,一起爬上了床。
苏静风送给阮语的一个首饰盒,阮语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项链。
十分简约的银白色蛇骨链,线条流畅,顺着往下是一枚由瓜子扣拴着的钻石吊坠。屋内如此昏黄的灯光都掩盖不住上边钻石的火彩,阮语眨了眨眼,轻轻碰了碰那吊坠。
吊坠微微晃动,一片熠熠生辉。
取出挂在颈上试了试,钻石吊坠正好落在锁骨的v字窝处,是点睛一笔。
阮语很喜欢各类亮晶晶的东西,小时候喝的饮料瓶子里有透明的玻璃珠,她都要央着父亲给取出来,放进她的专属小盒子。
把玩了一忽儿,阮语又把它收起来,拿起沈随送的。
黑胶唱片约有十二英寸,外封是卡纸的,正面印刷着邓韵女士的写真照,反面是转机曲目内容和歌词。
这是一份崭新的黑胶唱片,不是磁带转录。
阮语像翻书一样小心地展开封面,里面就是黑胶唱片本体。唱片表面有着一圈圈细密的纹路,显得神秘而悠远。她知道,那些绝美曼妙的歌声,就隐藏在这一圈圈的螺纹里。
欣赏片刻,阮语忽然回过神来。
黑胶唱片不是磁带,需要专门的设备来听的,阮语没有。
那沈随送这个给自己干什么?
阮语气呼呼又小心翼翼地把唱片放回去,将之放在了床头柜上,决定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阮语蔫蔫地出门上班,下楼就看见沈随。
不止沈随,还有苏静风。
阮语东倒西歪地越过沈随,还睨了他一眼,沈随有些茫然,却还是开口问:“昨天那个唱片……”
不说还好,一说就让阮语想到了空有唱片却没有播放机的扼腕感觉,她扬起下巴轻哼一声,快步跑到苏静风身边去,勾住他伸出来的手。
“舅舅!”
苏静风受宠若惊,忙笑道:“昨晚睡得好吗?怎么有黑眼圈了?走,今天舅舅替你向沈厨请假了,咱们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真的呀?”阮语满足了,故意大声道,“那您给我买个唱片机。”
“行啊,买,买最新的,买两个!”苏静风显得异常开心,还有些语无伦次。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呵护小阮语,阮语本该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却偏偏在宛市这么个小城生活到了十八岁。
昨夜苏静风辗转反侧,两位市委书记谈的事情于他来说是耳边风,只有阮语红着眼眶坐在楼梯上发脾气砸人的模样,在他眼前反复出现。
而另一边,沈随一听就知道自己在阮语的小本本上又给记了一笔,他长睫垂着,显得眼神有些无辜。
阮语悄咪咪瞥他一眼,嘴角矜持地翘起。
哼哼,她现在是有舅舅的人了,没有唱片机,那就去买呀。
眼看着阮语拐着苏静风就要走,沈随急忙道:“语儿,我给你买了一个,等会让孟运给你搬上去吧。”
“哦?”苏静风转头,忽然一眯眼,上下打量沈随。
昨天他还沉浸在相认的激动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位沈厨一直跟在左右,现在一看,很让人疑惑啊!
沈随飒然一笑,站姿笔挺,堂堂正正地回应了苏静风的目光。
苏静风与他对视片刻,发觉自己并不能在气势上碾压对方,于是立刻转换策略。
“沈先生,这也不早了,还不去上班?”苏静风气定神闲地笑着,阮语听到他的语气,和面对自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是久居高位者的口吻,带着不容置喙。
“没关系。”沈随答了苏静风,稍稍侧身道,“孟运,下来。去把唱片机送上楼。”
旁边的树一晃,孟运翻身直接攀着二楼窗户钻进去,抱着唱片机又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