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今天碰上刘干事的确是巧合了。
熊婷婷又说:“他们家还蛮稀罕这个亲戚的,平日里我提了肉去他们家,这肉我都吃不上!”
说这话的时候,熊婷婷一脸的嘲讽盖都盖不住,明显怨气颇深。
阮语却听得好笑,看样子熊婷婷没少从后厨薅东西送给雷志文家啊?
可反观雷志文对她的态度,却当不起熊婷婷一而再再而三的送肉,就连早上送她来上班,也是为了一顿免费的早饭。
正暗自愁着,却听身边阮语轻声咿呀,哼唱起来:“恨只恨我认错你这贪心郎,我只想把我终身托付给你,但愿与你百年长,哪曾想心事心使尽成空想……”
熊婷婷惊讶转头,瞧见阮语脸带笑意,口中唱得却是愁肠百结的词儿,仔细一听,还挺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当即忙问:“这唱得是什么?”
“杜十娘改的二人转,这是里边的唱词,好听么?”阮语笑道。
虽说熊婷婷怎么也比不上杜十娘有情有义,雷志文却是和李甲不相上下的忘恩负义,这词儿倒也算配他们俩。
“你还会唱戏啊?”熊婷婷不知道杜十娘是何许人物,只好奇阮语竟然会唱戏。
刚才乍一听到她婉转腔调,熊婷婷就想起自己年幼时候和母亲住在村里,逢年过节,总有戏班四处搭台。
阮语唱得,可比台上那些大花脸好听多了。
“好了,别伤心了。”阮语拍了一下她的肩,这时候她对熊婷婷已经没什么恶感了。毕竟熊婷婷奉献出了她的未婚夫,也算是帮了阮语。
熊婷婷急忙翻身站起来,追问道:“阮语,那屋子真的没了?”
阮语侧脸瞥她一眼。
才刚说不计较,熊婷婷就上赶着来犯抽了,阮语答道:“那可不是么,别伤心,反正现在结婚的也不是你啊。”
熊婷婷先是觉得阮语说得对,她这都不结婚了,还惦记房子干啥?
接着一琢磨,熊婷婷脑门上就冒火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冲着阮语的背影就吼,“专门往人痛处戳!”
阮语转头来,一脸无辜:“有你这样惦记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的屋子的,就有我这样说话的咯。”
瞬间,两人刚刚因为一句戏文建立起来的塑料友谊,全部破灭。
徐小梅笑嘻嘻来,与阮语一起下楼,熊婷婷站在原地发了会儿牢骚,也跟着下去。
经过二楼宴厅,熊婷婷还特地往里边看了一眼,发觉几桌杯盘狼藉,还有许多根本没有怎么动的盘子。
客人也走了大半,显得整场婚宴凄凄惨惨。
这幅场景让熊婷婷心里十分舒坦,犹豫了一下,就径直往那两人身边走去。
而走在前头的阮语瞧见这一幕,拉了拉徐小梅的手,两人一起返身跟上了熊婷婷。
熊婷婷一改在天台上的愁眉苦脸,变得喜笑颜开,往靠近他们俩又没人的桌沿一靠。
“哎哟哈,雷志文,你不是说你家亲戚能凑个十桌八桌的嘛!怎么现在三桌都不到啊?”熊婷婷掐起嗓子,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这边徐小梅一捂嘴巴吭哧吭哧笑了半天,才小声对阮语说:“瞧她那样儿!”
阮语则想起前几天熊婷婷做事,干着干着就无缘无故哭出来那模样。
也许熊婷婷对雷志文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但是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总是会觉得委屈。
正想着,那边雷志文出声了:“婷婷,你又要干什么?”
王彩珠听到这个称呼,朝雷志文看了一眼。
其实这桌上,除了王彩珠那边的亲戚,大部分人都认识熊婷婷。毕竟他们俩的订婚家宴就在不久前,而现在,雷志文娶的却不是熊婷婷。
不光主角尴尬,其他亲戚也替雷志文尴尬,再加上婚宴办得急,便都找了理由不来。
熊婷婷看到雷志文他爸妈,赶紧打了个招呼。不远处的阮语看那老两口脸都快挂不住了,还得笑着问熊婷婷最近怎么样,就觉得好玩。
这可比看戏还有趣得多。
正打算继续看下去,身后一个低沉声音忽然响起:“去哪儿了?”
阮语一缩肩,继而闭眼深吸一口气,没回头。
走路不出声的,她认识的人里也就沈随了。
反倒是徐小梅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沈随手里端着一个碗,立刻拿胳膊肘撞了撞阮语,接着立刻溜走。
“在看什么?”沈随靠近过来,朝宴厅那边看了一眼。
阮语一边想自己为什么不等晚餐时再下来,一边认命地转了身。
一丝香味随着她的转身涌入鼻腔,阮语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碗,稍微淡定了一点。
和之前那碗一样的面,鸡汤做底,上边架着一只酱鸡腿。
“去哪儿吃?”沈随问。
阮语抿着唇,指了二楼一个靠窗户的空位:“就那儿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阮语转头一瞧,这位置比刚才好多了,正好能看清楚王彩珠的脸。
都青了。
沈随刚搁下碗抽出筷子,就见阮语聚精会神地看着婚宴那边,嘴角挂着隐约的笑,兴味十足。
于是他也朝那边瞥了一眼,低声道:“雷志文似乎有点家暴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