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完了,她平静地左右端详一下阮清清脸上的巴掌印,才摊开自己的手,呼呼吹了一下白嫩的掌心。
阮清清彻底懵了。
那一耳光简直不像是阮语那小手能打出来的,她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脑海空白,面上恐惧更甚。
“说不说?”阮语问她。
说什么?
阮语的问题伴随着嗡嗡声一并传入阮清清的脑瓜子,她下意识摇摇头。
不能说,这是阮清清最大的秘密!
阮语看她头发散乱,肩上搭着一缕发根还沾血的头发,目光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摇头。
简直像个疯子,阮语目光变作怜悯:“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你。”
说罢,她转身打开衣柜。
人事大姐说了,最多一周房子就会被收走,阮语得在这一周内把自己想带走的拿走,其他的,她来之前联系了旧货市场,过几天全都搬走。
就在此时,木门被猛地推开。
熊素菊提着擀面杖闯了进来,魁梧的身形一下就把小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看见她,阮语轻轻挑眉。
又是擀面杖,瞧着挺亲切的。
熊素菊刚从外边回来,进屋就听见女儿呜呜声。推门一眼看见女儿顶着脸上硕大的巴掌印流眼泪,顿时一个眼刀杀向了阮语,一撸袖子咧咧骂着:“你个小贱人,还敢动手打人?!看我今天不把你皮子给抽紧了!”
眼见着那能顶自己两个的身躯举着擀面杖就要压了过来,阮语当机立断敏捷躲过,一手按起旁边的椅子,杠到熊素菊脚下。
那熊素菊只举着擀面杖要打阮语,哪里看得到脚下?
结果就是被椅子腿一绊,那熊样的身躯山呼海啸般砸了下来。
正正好,把还在发傻的阮清清给一并压倒。
母女俩一齐发出杀猪般的痛呼,一时间鸡飞狗跳。阮清清大骂,熊素菊痛呼不止。
而一旁的阮语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小心地避开她们俩。
“我的手……我的腿……”熊素菊面色如金纸,哀哀地哼哼着,被阮清清毫不客气推到一边。
受伤的手臂被一压,熊素菊又嚎叫起来。
没一会儿,她的嚎叫痛呼越发低弱。
其实阮清清自己也不行了,她摸了摸胸口,肋骨八成被熊素菊压断了一根。这个结果让她暴跳如雷,破口对着神志不清的熊素菊就大骂:“你是猪啊!?要摔不会摔别的地方去,朝着我摔?!”
越是叫骂,胸口越是生疼,阮清清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竟然就这么晕了。
眼下场面让阮语目瞪口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两人,这会儿一个倒地上被椅子腿扛断了手臂,一个倒在床上,不知是什么问题,全都晕了。
“啊这……?”阮语茫然地绕了绕发尾。
没管两人,她开始收拾上次没带走的东西。
也就一些衣服,还有一些宛市买不到,苏静雨从外头捎回来的小玩意儿。
带着这些东西下了楼,阮语招了一个拖板车,让人一起拖回新宿舍,之后再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崭新的被褥,枕头,床单。各种小电器,还有衣裳鞋子,肥皂毛巾牙刷牙膏……
百货大楼里不少姑娘媳妇,瞧见阮语这买东西的架势,瞠目结舌。
她们都弄不清阮语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各色票证,更弄不清,为什么这个漂亮姑娘一张又一张的破开大团结,却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这些多东西搁随便一户人家,一年都买不起。
其实原因很简单。
从小,阮语从未穿过旧衣服,也没睡过潮被子。每日都有鸡蛋吃,有牛奶喝。晚上有水果做零食,还有瓜子花生糖果做消遣。
仔细想起来,除去奇怪的红线以外,这半个月吃过的苦就是阮语十八年来的总和了。
阮语不乐意亏待自己,因为她更清楚,比起亏待自己,爸妈更希望她能享受生活。
这也是阮志远和苏静雨留下木箱的原因。
即使他们不在了,他们的女儿也不能在这世上受委屈。
将买来的所有东西都运回了宿舍,阮语好一通收拾,终于把屋子给整理出来了。
洗澡后,阮语擦着及腰的头发,坐在桌前拿出一本笔记本,把阮清清的自言自语全都记下。
这些话一定和自己有关系。阮语黛眉微蹙,照着阮清清的语气念了两遍那些话,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下自己的猜测和发散,又低眼看手臂上的红线。
前方还有一团迷雾,但终有一天会散去。
在干爽柔软的棉被里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阮语起床洗漱,开门就见到沈随提着他的刀箱,正靠在楼道等自己。
见她出来,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
阮语接过打开一看,里边是五个生煎包子。
香气扑鼻,昨天阮语就领教过了,这位大厨手艺的确不错。
“早餐。”沈随说。
“我不爱吃这个。”阮语温柔地谢绝了他的早餐。
沈随没收回牛皮纸袋,看着她,眼里情绪翻涌。
这个小骗子,她明明很喜欢吃生煎了。
沈随没说错,阮语的确喜欢吃生煎。
但她反骨劲儿上了头,根本不想吃沈随给的东西。
至少要弄清楚他要做什么……阮语腹诽着,下楼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