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下一条腿,稍稍一蹬,将自己转了回去,视线未曾从电脑屏幕上离开,眉眼间也尽是冷漠,说:“我还要工作,没时间。无聊就去看电视,或者看书,你总归要适应这里的生活。”
女子气得一跺脚,转悠到他的身前,半蹲下,恳求道:“他们隔着板子和我讲话,怪恐怖的。书上的字我也看不太懂,看着犯困,这里只有你一个活物了,说句话呗。”
未等男人回答,舒锦芸就听见呼唤自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悠长却清晰。
“阿芸--”
她寻声四处张望,是雪白的墙壁,可未见一人,她疑惑,谁呢?
“阿芸--”呼唤声不绝,一声比一声响,她也终于听清,是程奕信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挣扎,但身边却空无一人,程奕信还没回来。
冷汗、葵水打湿了衣物,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但小腹的疼痛已经好上许多,只是腰背有些酸痛。
她从床上爬起来,敲着背,道:“映儿!”
洗漱、换衣一直折腾到巳时末,舒锦芸才坐在梳妆台前,月梢为她绾着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舒锦芸陷入了沉思。刚才梦中的应该是书中的舒锦芸,她在自己现实中的家,她们应该是互换了身体。那坐在吊椅上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家?而且看样子那个舒锦芸并不排斥他,反而有点依赖他。
舒锦芸百思不得其解,手中的朱钗转得飞快,她一时没接住,落在了地上。
绿浮帮其捡起,重新递回了她的手上。
而在一旁默默站着的映儿,看她满脸愁容的样子,关切地问道:“娘娘可还有不适?”
舒锦芸摇摇头,说:“本宫已经好多了,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何事?”
舒锦芸沉思片刻,说:“前几天看话本子,看到有一名女子,机缘巧合之下,和另一个世界的女子互换了身份,这算不算是偷窃呢?”
“这哪能算偷窃呢?另一个世界的女子也得到了她的身份和地位。”映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她们两个若是身份悬殊呢?”舒锦芸挑了根更长更细的簪子,在手中翩翩起舞,“比如一个有了丈夫,一个没有,这算不算破坏别人家庭呢?”
映儿回道:“这就更简单了,和那个丈夫保持距离,等待换回来的那天。”
“若是换不回来呢?若是她也喜欢上那个男的怎么办?”舒锦芸垂眸,不敢再看镜子。
映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是她,应该是会一直默默地守护吧?
这时绿浮插嘴道:“若是真的喜欢,可以明说。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何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处下去。如果愿意,便培养感情,日子久了,定有感情。如果不愿意,离开便是,天大地大,何愁没有容身之处?”
她这一席话,倒给舒锦芸不少启发。
舒锦芸抬眸笑道:“没想到你竟能说出如此洒脱的话?那你为何要来这宫中?凭你的本事,在宫外也能生活得不错吧?”
绿浮谄笑,“外头哪有宫里福利好?”动不动就有主子赏赐,而且皇上还答应她,到了年纪便放她出宫。
以前为着帮皇上做事,绿浮是小心再小心,让自己不那么明显。现在皇上不需要她盯着皇后了,她自要想法子,赚点外快。而哄主子开心,是最快的来钱办法。
“你倒是想得开,”舒锦芸将手中的簪子放下,望着镜中的绿浮,笑意盈盈,说:“你帮本宫送封信吧。”
绿浮笑着应下,“是。”
乾政宫内。
白音禀道:“皇上,皇后托绿浮捎了封信。”
程奕信从奏折中抬起头,眼神失焦,道:“呈上来。”语气中竟有些小心翼翼,他在害怕。
他缓慢地将信拆开,只见里头就短短一句:“我醒了,但为何没见着你?”
她,这是什么意思?程奕信疑惑,她应该是原谅自己了吧?
他从位上站起来,吩咐道:“将这些奏折收拾一下,摆驾广安宫。”或许当面再向她道歉比较好。
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什么般,停下了脚步,转头问白音:“朕派人去城西买的糖葫芦到了吗?”
白音稍弯腰回答:“算算时辰,应该在往广安宫送了。”
“派人截下,朕要亲自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