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随手术车去了普通病房。易潇紧随其后,停在病房门口。
朱清本人还未醒来,他的妻儿两人已经前前后后忙进忙出,又是打水拿衣服,又是给家里亲戚打电话报平安,忙得不可开交。
每次走到门口,看到在门口沉默又丝毫不动弹的易潇都会使几个白眼。几次之后,朱清儿子终于忍不住走过来问:
“同学,你不用上课吗?”
“我想等朱老师醒来再走。”
“……那你干脆进来帮我搭把手吧,父亲需要人照顾。”
易潇抬头仰望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咧嘴笑道:“不。”
朱清儿子许是有些动气,却也不能对初中生做什么,只好转身就走,进门后和他妈妈说了句:“父亲教的人多了,什么白眼狼都有。”
“可不是。要不然你爸今天也不会受伤了。”
两人说话声音很大,易潇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些话根本无法伤到她。她早明白,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只是看两人变脸如翻书的模样,易潇终究是无法按捺心中的浪花,一转身站在病房门口,问:“你们知道,朱老师为什么被追着砍吗?”
朱妻扭头瞪了易潇一眼:“怎么,我家老头子被砍还是他的错?”
易潇轻笑一声,不再回答。
……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几名警察神色紧张,快步走来,停在病房门口。
为首的警官看上去四十出头,神情俊朗又不失严肃。他对门口的易潇点了下头,随后走进病房。
朱清妻儿见到警察后一下子全扑过来,尤其是朱妻,情绪激昂,抓着警官的手,哭着喊着求他还自己丈夫一个公道。
警察们见朱清还未清醒,便拉着朱清妻儿到病房外说话。
“赵警官,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啊!小小年纪就敢拿砍刀杀老师,以后还得了?!”
“是的赵警官,家父从教这么多年第一次遭遇这种毒手,对方就算未成年,也不能放过他!你们应该坚决把这种社会毒瘤扼杀在摇篮里!”
赵警官神色为难,一边安抚朱清妻儿,一边说:“大姐,你们放心,这件案子我们自有处理,行凶的学生已经抓到,该怎么处置,法律自有安排。”
他一顿,又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提前知会你们一声。我们刚得知消息,受害人涉嫌猥-亵和强-奸女性,他醒来后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段时间我们的民警也会在医院看着……”
朱妻听到一半变了脸色,打断赵警官,反问道:“你说什么?!……强、强-奸?!”
“……是。”
朱妻蓦地抓住赵警官的衣领,愤怒道:“你在说什么啊赵警官?我家老头子怎么可能做那种龌龊事?!到底是谁污蔑他!”
“是啊赵警官!家父为人一向正直,怎么会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赵警官耐心解释:“你们先冷静一下。受害人目前只是有这个嫌疑,详细还要等他醒来配合我们调查。”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朱清妻儿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可无论如何辩解,警察同志们一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两人越说越胆怯,最后瘫软在地上。
此时,易潇才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说:
“赵警官没错。”
众人随即寻找声音来源,还是赵警官第一个发现易潇所在。
那是一个又瘦又矮的女生。她靠在墙边,目光炯炯有神,彷佛一团炽热的火焰。
易潇与赵警官目光交汇的一瞬,她走上前,拿出口袋中的U盘,说:“我有朱清身为人师却做禽兽勾当的铁证。”
——事到如今,警方已经主动介入朱清一案,她自然没有继续藏着证据的必要。倒不如说,这份证据,正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
念及此,易潇低头,俯视着瞪圆双眼的朱清妻儿两人,晃了下手中的U盘。
“阿姨,您太小看您那位禽兽丈夫了。”
朱妻双目铮红,大喊道:“你……你这姑娘心肠恶毒得狠!竟然敢污蔑你的老师!看我不,看我今天不……”
她像一头被惹怒的母豹,愤然从地上跃起就要与易潇拼个你死我活。
易潇淡然自若,回:“阿姨,不信,您亲眼来瞧瞧?”
朱妻出离愤怒。一看场面即将失控,警察们急忙拉住朱妻,把她带到其他病房里隔离起来。
而朱清儿子像丢了魂儿似的,蹲坐在地上无法动弹,嘴唇一张一合,要细细听才能听到,他不断反复着“家父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