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她大喊道,可小黑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他动作迅捷地又袭向她与鹰,锐利的兽爪誓要将他们开膛破肚一般。
“啧!”鹰扛起她往更深的洞内奔去,她怎么也没想到黑豹丧心病狂到连亲生骨肉都不顾。
此时的小黑,就如同不久前的鹰相似,头脑完全被野兽本能主宰。
趴在鹰的臂弯,越过他的肩头,她看见穷追不舍,双眼发红的小黑。
无论谁死谁伤,她都不想见到。
“鹰,我们必须出去。”她提醒鹰,地下洞穴错综复杂,小黑既然能无声息地从另一边过来,那肯定还有别的出口能让他们逃离。她笃定地想。
鹰的念头和她不谋而合,但小黑的速度实在太快,而鹰又带着一个她,还不能飞。
豹爪对准鹰的背划下血痕,鹰闷哼一声,身形并未停滞。
她心疼地揪紧鹰的衣服,深知他绝无可能丢下她独自逃走。
好在前面逐步放大的光亮,告诉他们出口不远,鹰搂紧她的腰奔出洞穴。
可一踏出狭隘的地道,豁然开朗的视野里,恢宏庞大的洞窟却让鹰与她同时愣住。
数条氤氲的光线从高耸的顶部倾泻而下,窄小仅能供一人通过的岩石小道,悬空交错在这个偌大的洞穴内部。
鹰踏上石道,脚边的碎石随着他的移动摔向深不可测的洞底。
她紧张得浑身僵硬,鹰的手掌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别怕,我带你往下面飞。”说着,鹰张开翅膀,在小黑扑过来之际,飞向阴森的洞窟底部。
越往下,空气里的霉味越重,她难受地靠向鹰,脑子也变得愈加昏沉。
好像走马灯的片段,在她的眼前掠过,她的耳边响起似有若无的呼唤。
“你回来了,伊芙(夏娃)。”
与兔狲一同摔落崖底,摔进这如同无底洞般的深坑时,他的思维就像忽然关闭的电视,一片黑暗。
在这无止境的黑暗里,他沉睡了许久,听不见任何响声,看不见任何光亮。
直到那柔软的,好似一团毛球的生物,拨弄脸颊的小爪,因感应到他的存在而停止不动。
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他想回应它,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仿佛觉察到他的懊恼,小家伙主动靠近他,温暖的小身子贴近他的脸颊。
不可思议地,属于它的记忆,如潮水涌向他。
百万年的演变,孤独地等一个未来,花开花又谢,春去冬又来,漫漫长河中,外边变幻莫测的风云,无法入侵这深不见光的洞窟。
即使暗无天日,即使孤单落寞,它仍毫不动摇地守在此处。
它是兽人的起源,是创造新世界的神祇,然而没有人懂它的悲伤。
遗忘,被彻彻底底遗忘在角落的夏娃,它的心底没有爱,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哀伤。
“我……让我来帮你。”费力地想要发出声音,他气若游丝地说,“实现你…你的心愿。”
作为交换,他重获新生。
黑豹从久远的记忆里走出,数小时前他的儿子小黑,在历经进化的痛楚后,疯狂地推开他,奔向洞穴深处。
接下去只能看小黑的造化,若他能克服再度活跃的原菌体,控制兽性,那他便可成为新兽人。
若不行,黑豹冷酷地上扬唇角,也不过沦为被淘汰的个体。
要知道进化史中,因此走向灭绝的个体不计其数,不足为奇。
本来十年前,他就想转化小黑。
但他的夫人,用生命阻止了他。
宁愿死,也不肯进化,简直愚昧至极。他漠然地看着她吞下一大瓶安眠药。
“你错了。”她含泪凝望他,“别再执迷不悟下去。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清醒。我……”
如他夫人所愿,她的死亡令他意识到这件事不能明着来,毕竟像她这般愚蠢的兽人比比皆是。
仅仅进化一两个兽人,远远不够。
要进化就得全部兽人同时进化。
于是这十年来,他隐姓埋名,以古代遗迹为总据点,渐渐浸透这个世界。
以为戴防毒面具进入洞穴,就不会受影响激活原菌体?天真!
只要古代遗迹大面积被挖掘出来,激活原菌体的孢子就会加速散布到整个世界。
原先的常年累月,再加上近期爆发,等孢子在空气中达到一定浓度后,收获祭便不负众望地来了。
他即将成为新世界的亚当,而他的夏娃也终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