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吱吱”的尖叫声,鼠爪深陷进湿冷的泥中,目睹这一幕的鹰像回过神般地停住身下的动作。
鹰猛地让开,金眸闪过许多复杂的情愫,她竟在它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慌张,和歉意。
可她真的太害怕了,直到现在她的四肢还在不停打颤,心脏“砰砰”地快蹦出嗓子眼。
鹰一撒爪,她便赶忙钻回洞里,用完好的那只脚把土往后踢,结结实实堵住洞口,将鹰和冷冷的秋风一齐隔绝在外。
由于鹰突如其来的粗暴举动,她不仅深受惊吓,而且原来摔伤的腿似乎恶化了。
从存放杂物材料的洞角落,费劲地叼来两截小树枝,她按人类的处理方法,夹住受伤的腿用细藤条固定。如果有石膏就更好了,虽然她没见过仓鼠打着石膏是什么样,但估计就是迷你伤患的模样。
简陋地包扎完腿,她听到洞外传来阵阵凌厉悠远的鹰啸。小爪子捂住两只耳朵,她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接着她无力地趴回干燥的草堆,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得罪过鹰,所以这辈子做仓鼠了,还要碰见它,碰见这些倒霉事。
然而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她和这只鹰的孽缘没那么容易说断就断。
冬日如约而至,她的腿伤渐渐痊愈。这段时间,她的门口每日都放着不同的食物,从不间断,她不用猜也知道是鹰干的。
无论她接不接受,食物都会被鹰叼来摆在她的洞穴前。
堆积多了,食物的香气又容易引来其他动物,她不得不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把这些食物搬回洞里大快朵颐。
这种情况,她并不乐于见着,尤其在肚子肉平白无故长了一圈的情况下。但她又没办法和鹰沟通,让它停止它吃力不讨好的愚蠢行为。
现在只要想到那张鹰脸,她就头疼得不行。经常白天做梦梦到它不说,夜晚她到洞门口前,都忍不住猜起它给她送什么来。
想不到作为丛林顶级猎食者,浓眉大眼的鹰,也会拙劣地模仿某些人类雄性打个巴掌,再给颗糖的套路。
哼,她才没那么容易上钩!
一日夜里,她浑身发痒的醒来。
冬日变得湿重又冰寒的空气,似乎令她毛皮下的肌肤遭逢刺激,又或是她吃了什么不干净或者已变质的藏粮,总之她全身上下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般,奇痒难忍。
仓鼠也会过敏吗?她忍着痒,钻出洞穴,却被漫天的白雪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对,她本来就不能说话。
下雪了。鼠头顶着一抔雪,她立起自己毛茸茸的身子,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冰天雪地里,她也感觉不到痒,只觉得彻骨的冷自四面八方渐渐包围住她。
刚想往前爬几步,右爪边的雪堆忽然动了动,她立刻被吓得钻回洞里。
过了半晌,她才微微探出鼠脑袋,往左边一瞧。这不瞅还好,一瞅她整只儿呆住了。
这丫的是尊冰雕?
鹰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她的洞前,它的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它站在这儿多久了?它一直在等她出来吗?它这是什么意思,搁着和她玩苦肉计么?诸多的疑问,纷至沓来,絮绕在她不大点的脑中。
不是,知道的人道她是穿越到丛林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鹰来段人.兽情未了。
“吱吱(回去)!”她拿爪子挠了挠鹰,它要冻死在她洞前,她还得挖个大坑,给它就地掩埋,太不划算了。
以及鹰先前失控的举动,其实没给她造成多大的心灵伤害。
它更早之前,对她穷追猛打,非吃她不可的那劲头,才是对她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她每次出去觅食,都特别留心天空,就怕再从天而降一只鹰。
鹰张了张翅膀,抖落的一身雪,差点将她给活埋了。
幸亏她机智,躲得快。
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鹰歪着头,漆黑的钩爪抬起又放下。
一块小小的被冻得硬硬的蜂蜜,出现在她的面前。鹰低下脖颈,用喙把蜂蜜往她身前推了推。
舔了舔蜂蜜,香甜带点冰的口感,吃在她心里苦涩带点酸。
仰头,望进鹰的金眸,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她决定叼起蜂蜜就跑回洞里,独留下那只傻住的鹰在风雪里飘摇。
不过鹰似乎很开心她接受了礼物,在雪地里来回转了几圈,才展翅飞回它的鸟巢。
她啃了半天蜂蜜,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鹰该不会误以为她原谅,接受它了吧?以野兽的直线思维,她当它面收下它的“献礼”,相当于告诉它,她很满意它这个“伴侣”。
不是,它一只鹰不去追另一只鹰,看上她一只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