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连忙往他手上一搓,说:“什么血啊,你眼花了吧,这儿光线不好,不信你明天早上瞧啊!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他是一脸促狭的笑意,闪光灯的光线在那双深邃的眼里聚成豆大一点。他碾着刚刚被她摸过的那只手指,说:“挺软啊,再来一下呗。”
鹿呦呦没好气地看着他,说:“变态!”
万分尴尬里,桌上手机铃声大响,她一把抄过来,冲他一挤鼻子,道:“我先去接电话!”
不用怀疑,电话一头,必然是她酷爱忘事的母亲大人何琼。
何琼女士还没能下自习,捂着话筒,钻到过道里来跟女儿交待:“我这什么脑子,下午就说有话要告诉你,东拉西扯一堆,最后把最要紧的给忘了。”
鹿呦呦一通白眼,扭头看着还在质疑自己伤势的程鸣,问:“是不是高岑岑说过的那同学来咱家住了,姓程叫鸣,一说起话来就特别欠抽的那一位?”
何琼一阵疑惑:“你怎么知道的,已经见到啦?怎么能说欠抽呢,很懂礼貌的一个小伙子,阿姨阿姨喊了我好一阵了,我出门的时候,他还给我送出门了呢。”
鹿呦呦哼哼:“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先别急着下判断啊,他那是糖衣炮弹,等过几天就给你露出狐狸尾巴了。”
何琼说:“别这么说人家,好歹是岑岑朋友,在国外帮了不少忙呢。不过听语气,你好像跟他认识啊,你们俩一学校的,之前见过?”
鹿呦呦心想何止见过,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敢摸老虎屁股的家伙。
何琼不由叮嘱:“你好好跟人相处,别刚见第一面就把关系弄僵了。人家是学计算机的高材生,得过挺多大奖的,以后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鹿呦呦连连敷衍着把电话挂了,屋内一下灯火通明。她连忙眨巴两下眼睛寻求适应,旁边一张笑着的大脸凑过来。
鹿呦呦吓得一巴掌拍过去,被他一把握紧在手心,笑容不变道:“打上瘾了?别的地方都还成,这脸我是不准备让你碰的。”
鹿呦呦一阵挣扎,程鸣倒再没捉弄她,规规矩矩地松了她手,跟人面对面站着,说:“咱俩还没正式认识过吧,以后一个屋檐下生活,有什么不到之处,还麻烦你多多包涵。”
他说着就伸出手,十分恭敬地搁在她面前。不打笑脸人,但又委屈不了自己接受他,她于是装没看见地走过去,说:“你就是暂住,算不上生活。我大人有大量,尽量不跟你计较就是了。”
程鸣并不在意,在她身后说:“谢谢,谢谢。”
程鸣占住的是原本高岑岑的房间,他的行李不多,统共也就装了一个行李箱,电子设备却甚是齐全,电脑、散热器、音响,还有一堆她不怎么认识的玩意都搁在高岑岑的书桌上。
她将行李箱拖到靠门边的地方,又将桌上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聚回一起。程鸣终于很是紧张地过来拦着,问你干嘛,她振振有词地说:“你住在这儿可以,但你不能弄乱了高岑岑的东西。”
程鸣疑惑不解:“那你要我怎么住,难不成把他的东西都拿链子锁起来,拿罩子罩起来,我就天天住我的行李箱里?”
鹿呦呦觉得这事可行:“随你怎么安排,反正这房间的所有东西都不能瞎动,我每天都来检查一遍,要是被我发现你破了规矩,那你可就别怪我打小报告了。你知道的,赶走一个人的方法是有很多种。”
程鸣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跋扈的女孩,凝在眼尾的笑意越来越淡,让人疑心他是不是要爆发的时候,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声音却是平稳淡然的:“行啊,你是主家,这些事都由你说了算。”
鹿呦呦连连点头,感慨孺子可教,又想起点什么,问:“对了,你刚刚去楼上干嘛的?”
她必然是听见了自己的狼狈,后又亲历了自己的失足,程鸣说:“洗了点衣服,我晾到楼上的阳光房去。”
“不许。”鹿呦呦昂着下巴看向他:“男女有别,那上面有我的闺房,是你的禁地,以后没我允许,你不许随便上去。”
又是一项不平等条约,程鸣这次连想也没想,说:“好啊,都听你的。还有吗,最好你一次性讲清楚,或者是列个表单给我,免得一言不合你又动起手来。”
鹿呦呦终于笑起来,说:“暂时就想到这么多,有什么疏漏,以后再来补充。”她打个哈欠,说:“行了,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程鸣跟在她后面,问:“用不用我送你一程?”
鹿呦呦一个劲摆手:“我不是何琼女士,你这一招啊对我无效。”
她扶着把手,往楼梯上走,后头程鸣又喊了她一声,她回头问:“干嘛,我可不会喊你上来喝咖啡。”
程鸣一头短发精神,此刻拿手挠了挠,问:“今天晚饭,你干嘛一声不吭地先走啊?”
鹿呦呦的那点笑意全没了,冷眼斜着他,伸出三根手指竖在他面前:“第三点,我的事,麻烦你以后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