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舞台忽的一裂,鹿呦呦失去重心,整个人下饺子似地往下落。
断裂的钢材支出狰狞的触角,她左躲右避好不容易沉入这舞台底下,还没来得及庆幸四肢健全,上头一个摇摇欲坠的木桌随着小马褂“啊”的一声——
不偏不倚地砸到她的身上。
于是惨绝人寰,于是惨不忍睹。
鹿呦呦埋在下面等待救援的时候,听到一片惊叫惊呼以及惊讶的声音。不用去看也知道,现场必定一片慌乱,人仰马翻。
小马褂准保站在裂口边,心绞痛似地捂着胸口,夸张地说:“高岑岑,有个叫高岑岑的掉下去了。”
鹿呦呦四仰八叉地和大地亲密接触,此刻想的是,难为她还记得这名字。
话音刚落,身上的东西一轻,桌子被几位彪形大汉拎出去,鹿呦呦还没想好下一步用什么样的姿态降临人间,就觉得软绵绵的身子被人给抱了起来。
太阳雄风不减地抖擞开最后一点淫威,她看到一片烧着的天,浓郁的红,与地接壤似一线菲薄的刀刃,逆着这光线而来的是一个浑圆的脑袋。
没有人曾告诉她,踏着五彩祥云而来的不一定是牛气轰天的至尊宝,也可能是留着光头,腹黑又婆妈的唐僧。
他像是看了她一会,然后迅速抬头往上喊:“她没事!”
那就好。
“就是……”
就是?
他将覆盖在她眼睛上热乎乎黏腻腻的东西往旁边一抹,哪怕逆着光线瞧不见这张深恶痛疾的脸,鹿呦呦还是从他亮出的一口白牙里看出两个字:促狭。
他声音好听得很:“就是成了一个大花脸。”
他胸怀宽阔,气味温暖,托在她身下的两手极有力量。怀里的人被稳稳当当抱出塌陷的舞台,他气定神闲大气不喘,宛如轻松牵出一根羽毛。
鹿呦呦重见天日,却没法赶走眼前的阴翳来看清他一张脸,只堪堪注意到他上扬的唇角,白得刺眼的牙齿:“喂,你怎么样?”
劫后逢生,鹿呦呦感慨:“阿米豆腐。”
他一头雾水,放她到地面:“什么豆腐,你说清楚点?”
等在外头的赵小柔哭得直抽抽,看到逃出生天的鹿呦呦便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掐着她瘦弱的两只肩膀大喊:“鹿呦呦你不要死啊,鹿呦呦你一定要撑住啊,鹿呦呦你上次借我的一百块还没还呢!”
鹿呦呦将头往身前温暖的胸膛埋了埋,咕哝智障。
然后,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