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还小,偶尔会被种种情绪感染,变得痛苦或者愤怒,母亲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常,拥着她轻声说,“小羽毛别不开心。”
“可是他骂爸爸。”云栩栩愤怒地控诉白日被保安带走的患者家属,他骂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没关系,”母亲轻抚她的头发,眉目温和地告诉她,“我们是医生,而他只是害怕。”
云栩栩花了很长时间来理解这两句话,直到她自己学医,才逐渐明白它们真正的含义。
我们是医生——所以注定会受到褒奖或攻击,但这些不会改变他们治病救人的信念。
他只是害怕——所以难免口不择言或行为激进,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白大褂穿久了,人似乎都沾染上神性,让人格外慈悲与理智。云栩栩至今还未穿上那件衣服,但它一直在她心中,彻底改变她思考问题的方式以及对待世界的态度。
冷静的,理智的,客观的。
所以,她真的不恨司空渊,就像她不恨那些误解自己的普通人。他们都是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也都会犯错。
单鸾趴在她怀中,静静听着,偶尔眼中闪过什么。最后,它抹去所有复杂的情绪,抬起翅膀拍拍她的脸蛋,“那就好。”
“你说什么?”云栩栩有一瞬间晃神,她刚才在想,作为一只鸡,单鸾的翅膀似乎格外灵活。
“本大爷说,你不讨厌司空真是太好了。你们可以一起修炼了。”
云栩栩:“我为什么要和圣尊一起修炼?”她还没疯呢。
单鸾:“因为司空说,他要教你修炼。”
云栩栩嗖一下坐起来,不顾从身上掉下来许多瓶瓶罐罐,惊讶地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你醒来之前。”
云栩栩:???
“我昏迷两天,圣尊一直在这?”她还以为司空渊早就离开了。
“对啊,”单鸾不懂她为何如此惊讶,拍着翅膀说,“司空一直在这。”
云栩栩脑中顿时划过许多念头,司空渊为何在这?他有什么企图……种种想法里,最不容忽视的那个是——单鸾私下一直叫司空渊为大魔头,只有当面才会喊司空。
她僵硬着身子,沉默很久才有勇气开口,“你说的一直,包括现在么?”
单鸾没出声,但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它突然飞起来,用翅膀推她的脸。云栩栩顺势转头,顿时看见司空渊闭目端坐在角落,黑衣墨发、面色苍白,眉间隐隐透着冰冷与不耐。
她转头的瞬间,司空渊似乎有所察觉,他骤然睁眼,眼底寒意迸发,像是离弦的箭射入空中。
一时,四目相对。
云栩栩脑中只剩一个念头:你们北洲人,都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