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天雨,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就是格外冷,冷风穿过,衣着单薄的谭笑在寒风中抖了抖。
他皱皱眉,看着身后可以避寒的医院,怎么也迈不出腿。
须尔,谭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叹了口气,认命折回医院,罗峰和于念不在病房里,谭笑往桌上瞅了眼,将于念的车钥匙顺走。
地下车库,谭笑找到于念的车,深吸口气,进入驾驶室前犹豫了一两秒,寒风瑟瑟,谭笑没再纠结,打开了车门。
法拉利性能很好,坐垫完全符合人体力学,一坐进去就能感到舒适,谭笑开了暖气,门自上而下合起,冷空气一哄而散。
谭笑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系上安全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
法拉利缓缓使出车库,谭笑摒了摒呼吸。
市中心医院监控室里,四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您看,车里头的人的确是谭先生没错。”医院保安指着回放的监控画面确认到。
“笑笑在开车唉!”看着车子平稳驶出监控范围,罗峰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回头抱住于念,“你看到没有!大笑在开车!哈哈哈啊!我们笑笑……呜呜呜我们笑笑在开车……喂喂,谭纪平你看见没有?”
谭纪平勾起一点唇角,“嗯。”
于念轻轻拍了拍罗峰头顶,谭笑有心理阴影不敢开车这事他听罗峰絮叨过,他无奈道,“他不打一声招呼就开走的,那可是你老公我的车,我晚上怎么回去?”
罗峰从于念胸口仰起头,想了想,“要不,今晚你受累,陪个床?”
于念眼中精光一闪,弯起唇角,勾着罗峰的腰,“遵命。”
谭纪平轮椅后面站着蒙林,蒙林一脸不可思议。
谭笑跑出去后不久,路过的医生便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谭纪平,谭纪平即刻遣人去找谭笑。
于念和罗峰知道谭笑不见了,也帮忙找,只不过罗峰急吼吼满医院乱转,于念则慢悠悠,却寸步不离的跟着团团转的罗峰,偶尔扶一把,搀一下。
一群人在医院好一通乱找,没找着,才想起来查监控。
“谭总……谭总监回去了,那……?”蒙林问道。
“推我回去,”谭纪平说,“今天麻烦你们了,多谢。”
谭纪平冲罗峰他们点点头。
罗峰傲娇一扭身,“哼,笑笑的事就是我的事,用不着你谢。”
蒙林:“……”
于念:“哈哈哈,谭总我们先走了。”
谭纪平微微颔首。
蒙林推着轮椅,把谭纪平送回病房,内心忐忑不安。
门一关上,谭纪平便又开口了。
“蒙林,”谭纪平沉声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十年了。”蒙林脱口而出,心里咯噔一下。
谭纪平:“你觉得我这个老板怎么样?”
这是要秋后算账啊啊啊!蒙林欲哭无泪。
“谭总杀伐决断,手段雷霆,但很是体恤下属,是难得的……好老板。”
言下之意,对外要你命三千,对内慷慨大方有红包,虽然长了张阎王脸,但有颗红彤彤的心。
蒙林觉得自己的表述可以打个勾。
“呵。”谭纪平瞥他一眼。
蒙林:“……”
谭纪平单手滚动轮椅,自己走到床边,外面阳光万里,灿烂得仿佛能照亮世间每个角落。
谭笑喜欢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
谭纪平眼神柔和,说出的话却让蒙林有种想去死一死的冲动。
“你自己去和谭笑道歉,他没原谅你之前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另外,公司里手头的项目结束之后,自己申请去菲律宾考察吧。”
蒙林:“……”
五雷轰顶!
又是菲律宾!!
这回没个一年半载估计回不来了QAQ,他为什么犯贱不长记性!QAQ
“对了,”谭纪平看着窗外,侧了侧头,“带去把原来谭笑停在车库里的车送去给他,带束花——按以前的规格买,他这人,念旧。”
谭笑开着车,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照顾他的心情,他运气非常好,一路上畅通无阻,没遇到一个红灯。
他开到江边,看江水怒嘲,开到郊区,听风木微语,穿行在车流中,没有一丝焦躁,只觉得畅快极了。
一小时后,谭笑把车开回杨柳路小别墅。
保安室升起栏杆,愣了一愣,随即笑容满面。
“您回来了谭先生!”
谭笑笑道:“回来了。”
我回来了。
谭笑修长的手指稳稳抓着方向盘,带着所向披靡的无所畏惧,平安开回家里。
困扰他多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症,在圣诞夜的那一场生死角逐中强制性克服,相当于接受了一场强迫性,高强度的脱敏治疗。
停好车后,谭笑低头伏趴在方向盘上,盘算着要不要买辆车。
再过几个月就要去美国,在这边买可能不太方便……
他原来有辆车的,不过现在,大概还在车库里落灰吧,依谭纪平的性格,不太可能卖掉,送人倒是有可能。
说到车子,他们之前的婚房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会卖掉吗?会送人吗?
谭笑边想着边抬头看了看门,又把车倒回保安室。
“不好意思,”谭笑开着车窗,风吹得他的睫毛轻轻颤动,脸色很白,“能接我手机打个电话吗?”
小李哦哦哦,伸手进口袋里掏手机,同时疑惑道:“咦?谭先生,您的头……您的衣服?”
白底蓝条,似乎所有医院都喜欢用这种款式的病服。
“一点小伤,不小心磕着了,雨天路滑。”谭笑弯起含情脉脉的一双桃花眼,捏起薄薄一层棉质病服,真诚道:“睡衣,仿真款。”
小李递手机给他,心想这款睡衣应该很贵,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连市中心医院都绣得真假难分。
电话挂掉不久,钱裕同挂着懒懒就到了。
钱裕同一身很骚包的西装,哆哆嗦嗦进门。
懒懒一看见谭笑,不得了了,喵呜一声就扑过来蹭啊蹭,高兴得不行。
谭笑抱住懒懒揉脑袋,它小爪子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但还是不怎么方便动。
“这两天麻烦你了。”谭笑换了自己的T恤和长裤,开了暖气,抱着暖烘烘地坐沙发上,“没给你添麻烦吧?”
钱裕同熟门熟路,自己倒了杯温水,仰脖子和了个光,猛地打了个哆嗦,放下杯子反手抓了抓发型,爽。
“麻烦死了,”钱裕同大步走过去,坐谭笑旁边,掰着指头数,“你看,我得抽时间带它去复诊——你可别埋汰我不让别人去,你这猫脾气大哦,换别人它还不干的啦,谁碰挠谁,凶得咧,我估摸着要不然你亲自和它介绍过我连我都不放过。还有,猫粮,你平时是不是喂它山珍海味了?这么抠一人一只猫你还专门给它做饭?猫粮猫零食居然全是最贵的进口猫粮,一般饭菜看都不看,啧……”
懒懒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尾巴,还是那副懒样子,金亮亮的眼睛半眯着看着巴巴个不停的钱裕同,表情嫌弃。
谭笑笑眯眼,听钱裕同抱怨,偶尔哈哈灿笑。
因为住院,懒懒一早就让钱裕同接走了,谭笑特地交代,让赵旭暂时带钱岳谦做事,不能透露他在医院的事情。
钱裕同噼里啪啦一顿说,放鞭炮似的都不带停。
中场休息,谭笑给钱裕同泡了杯柠檬水。
钱裕同润了润嗓子,摊在沙发上不想起来,想做一只猫,和懒懒肩并肩。
懒懒用屁股对着他。
“小没良心的。”钱裕同戳它屁股,“好歹伺候了你两天,这么绝情?”
懒懒扭脖子看他一眼,最后实在不忍心看这个人类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尾巴放在他手心里。
可怜巴巴的人类那个鸡冻哦,就差双手捧着心了。
“你看你看!它理我了!好萌好软,唔,叔叔爱你,来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