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胃疼是从大一开始的。
初入大学校门,谭笑成天泡在图书馆,罗峰又忙着跑社团,没人监督,他常常忘记吃饭,胃病的根就是从那时候埋下的。
等他意识到自己会胃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胃病也已经发展到不容忽视的地步了。
在一次饭后胃痉挛后,他不得不去看了医生,断断续续吃了几次药,或许是生活安宁,自己又有意养胃,直到大三也没再犯过。
大四第一个学期,谭笑和谭纪平浓情蜜意,谭笑实习兼上课,还要抽时间陪男朋友,三餐时常混乱,且日夜颠倒。
不爱惜自己的后果就是旧疾来袭。
“去医院。”
谭纪平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用湿毛巾给谭笑擦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谭笑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棉T,抱着肚子,背对着谭纪平。
谭纪平扶着谭笑肩膀,轻轻拍了拍。
“纪平……”
谭笑额头冒着疼出来的冷汗,嘴唇都要咬破了,声音颠颠发颤,可怜见的。
“乖,我们去医院。”
谭纪平撑着床垫,俯身撩开他汗湿的几缕头发,从他牙齿里拯救出唇瓣,心疼地亲了亲。
谭笑捂着肚子,好像全身都在发抖,泪眼朦胧,“不要。”
谭纪平摊平谭笑的手打了一下手心,“别倔。”
“呜……”谭笑哭着叫了声。
都疼成这样了还不愿去医院,谭纪平一边心疼一边气得肝疼。
知道这时候不能由着谭笑任性下去了,谭纪平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衣橱里找了身白色休闲套装,半威胁半哄着给他穿上。
“笑笑乖,别动。”
谭笑老大不乐意,又不是没疼过,刚才吞了颗药,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了,谭纪平老是大惊小怪的。
他不喜欢医院,谭纪平又非要送他去医院。
生病的谭笑小孩子性子上来,就不配合,穿裤子踢腿,穿衣服藏手。
谭纪平嘴上耐心哄着,手上一点儿也不含糊,强制性给他换好了干净衣服。
“你陪我……”
谭笑全程沉默,他胃疼得厉害,实在分不出精力作怪了。
谭纪平揣上钥匙钱包,背起他,小心翼翼放在副驾驶上,到了医院,改背为抱,走了VIP急诊通道,专科医生被院长一个电话从被窝里挖出来给谭笑看病。
“这里疼吗?”医生摁了摁谭笑腹部上的一个位置,问。
谭笑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疼。”
“这里——”医生话还没说完,谭笑就仰着脖子痛苦地喊了一声。
谭纪平直接挥开医生,紧张地抱着谭笑安慰,“乖,乖,没事了。”
谭纪平面对谭笑和颜悦色轻声细语,扭脸对着医生就横眉怒目蛮横无理了。
“你干什么!没看他疼成这样了吗?!还不给他止疼!”
把医生给吓得都结巴了,“……例,例行检查。”
“检查完了没有?!”
面对谭纪平护妻心切的无理取闹,医生无可奈何,恨不得自己能隐身,弱弱道:“……没有,还要做胃镜看看具体情况。”
谭纪平的目光简直要杀人,“那,还,不,快,安,排。”
“马上马上!”医生夺门而出。
谭笑做了全麻的胃镜,醒来非常不舒服,想吐,反胃。
谭纪平一直等候在他身侧,但凡他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
谭笑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谭纪平,那人看起来比他还难过。
“难受。”谭笑说。
“马上就好了。”谭纪平哄他。
谭笑不信他,锤了一拳他胸口,没得逞,手被谭纪平捉住了。
“打针呢。”谭纪平皱着眉头,把他手掌摊平,放在自己掌心十指相扣,“别乱动。”
冰凉的液体滴进血管里,手掌却是温暖的。
谭笑歪着头看谭纪平,想抚平他眉心的皱起来的痕迹。
“想吃手抓饼。”他说。
谭纪平板着脸,“吃什么手抓饼,不健康,胃好之前那些都不许吃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胃好之后也不准吃,发现一次□□一次。”
谭笑失笑,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点气色。
“流氓。”
“那也是你一个人的流氓。”
“谭纪平,你要不要脸?”
“我都给你的了,还要什么脸。”
真不要脸。
谭笑笑弯了眼睛,用另一只没挂水的手捏住他的鼻子。
“别闹。”谭纪平由他掐,嘴角扬起来,终于不皱着眉头了。
谭纪平脱了外套,握住他打吊瓶的那只手不让他乱动,爬上床,抱着谭笑的腰一起睡。
“脚冷。”谭笑说。
谭纪平什么都没说,双腿一夹,把谭笑两只冰冰凉的脚丫子捞到自己腿中间。
谭笑往他怀里缩了缩,谭纪平也朝他靠近。
窄小的病床上,两个人隔着薄薄一层衣服相拥。
冬季微凉,身边人的体温正好能温暖一个梦。
谭纪平亲亲谭笑的额头。
“你该睡了。”
谭笑回他一个吻,“你也该睡了。”
“嗯,晚安。”
“晚安。”
次日,谭笑出院,医生给开了一种冲剂,养胃的,和别的胃药一起吃,后来胃药吃完了,谭纪平还坚持不懈地逼谭笑喝那个冲剂,喝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长到谭笑已经背出那个冲剂的生产厂家,主治功能,注意事项什么的。后来甚至能在药店数种胃药那一排里一眼将那种冲剂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