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玉娇心道:案几下有垫子?
艾玉娥却是皱眉:不对,我没有放在那里,我明明是让二丫将情书放在艾玉娇常看的书籍中,怎么会在临窗案几的垫子下?
但很快,艾玉娥又舒展了眉宇。
不管那情书放在何处,只要是在艾玉娇房里找到的就行。
蒙老夫人将两人的神色全都看在了眼中。
她又道:“紫珠,你将心中内容读出来与大家听听。”
“是。”紫珠将情书捡了起来,就站在艾玉娥的身侧,缓缓念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艾玉娇疑惑,这不是《小雅.鹿鸣》吗?齐钦给她的情书……居然写的是君王宴请嘉宾和乐盛况的雅诗?
艾玉娥猛地抬头,“不是这个!明明应该是……”
说到这里,艾玉娥又猛地停下,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说漏嘴了!
不,是祖母故意诈她!
“应该是什么?”蒙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艾玉娥,“艾玉娥,你告诉我,应该是什么?”
“应、应该……”艾玉娥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威武伯经过最初的茫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虎躯一震,低头看向他疼惜的小女儿,震惊问道:“玉娥,你如何知道书信内容不对?难道……”说到这里,威武伯极为失望道:“玉娥,你居然偷看了齐二公子交给玉娇的信?”
“爹!”艾玉娇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她知道她爹偏心,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爹竟可以偏心偏听到如此地步。
“艾忠伦!”赵氏与蒙老夫人异口同声的喝道。
威武伯的身体微颤,但他居然顶住了来自母亲和妻子的压力,腆着脸道:“玉娥只是小儿脾性,她不是故意偷看书信的。”
“你给我闭嘴!”蒙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她怒喝道:“艾忠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你这一句话便是落实了娇娇与齐二公子私相授受的谣言?艾忠伦,我就问你,艾玉娥是你的女儿,那娇娇呢!她是不是你的女儿!”
此问诛心。
可威武伯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娇娇自然是我的女儿。可娇娇有母亲有祖母的疼爱,玉娥却只有我这么一个父亲疼爱,我……”
“你闭嘴!”蒙老夫人将手边的茶盏扔到了威武伯的身上。
“娘!”威武伯却在此时倔强地抬头,“就算您不让我说,我也要说!玉娥是庶女,在府里总是被人欺负,她姨娘护不了她,就只有我能护她,我自然好好好护住她!”
蒙老夫人被威武伯的这番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更是青白一片,艾玉娇和赵氏吓得顾不上声威武伯的气,只手忙脚乱地为蒙老夫人顺气。
好一会儿,蒙老夫人才缓过来,看向威武伯的眼中满是失望。
她道:“今日,老二家的说是要搬出府去,我本是不同意。可现在,我同意了。”
“娘?”威武伯皱眉,他不赞同的道:“您怎么能同意?父母在不分家,二弟如何能搬出去?”
“你倒是提醒我了。”蒙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老二一家子只是搬出府去可不行,还要分家。趁我还没死,先把这家分了。”
“娘!”
“闭嘴!”蒙老夫人已经懒得再搭理她这个混账儿子,她只紧紧握住赵氏的手,满脸愧疚:“老大家的,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教好老大,害苦了你。”
“母亲,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蒙老夫人打断了赵氏,看向了威武伯,语气颓然,“既然你非要护着你那小女儿,便和她一起受罚吧。”
“娘!”威武伯自然不愿意受罚,也不愿艾玉娥受罚。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娘,就给我闭嘴。”
“我……”威武伯终还是没敢开口。
蒙老夫人只觉得异常疲惫,她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暮色苍茫地说道:“将四姑娘关进小佛堂,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看她,更不许将她放出来。”
“还有,请家法,杖艾忠伦三十棍。”
“母亲!”赵氏身体轻颤,“这是不是太……”
“老大家的,你不用为他求情。”蒙老夫人打定了主意便不会更改,她又道:“你回去便写信让恭哥儿回来吧。”
“母亲?”
“不日我便会上书圣人,让恭哥儿承爵。”
“母亲,恭哥儿还年幼,他……”赵氏想要拒绝。
“我不同意!”艾忠伦大吼,可惜蒙老夫人和赵氏都未曾看他一眼。
“不小了,十八岁了,可以成家立业了。”蒙老夫人握住赵氏的手,轻拍着说道:“等恭哥儿承了爵,你和娇娇也算是有个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