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现在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在意着,心疼着……
而后,在那一晃神的功夫,让季舒珩手中的银枪穿破了左手的袖口。
殿中一白一绯两道身影交错,北堂清绾虽一直看着,却让人看不透究竟是在看着谁。
直到空气中突然传来刺耳的一声,“哧啦”,眼看着季舒珩手里的银枪咻地一下穿过君夕颜白色的袖口直抵那不算宽阔的胸膛,北堂清绾眸眼里的平静终于没能维持得住,在瞬间瓦解。
不过也只一刹那的时间,正专心闪避银枪攻势的君夕颜或许根本就不曾注意到。
许是觉得两人比试的时间够长了,君夕颜趁着季舒珩的银枪直抵胸口之时,迅速抬起手中的剑,在挥出银剑的同时,身子迅速往旁边一侧,让锋利的枪尖将将好擦着自己胸口的衣襟而过,而手中的剑则恰好停在了季舒珩的肩头。
“好!好!好!”,北堂明礼龙心大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君卿真是好功夫,居然能与季爱卿打成平手,果真是文武双全的奇才!”。
君夕颜收了手中的剑,向着季舒珩略一拱手后,便面向着御座上的北堂明礼而立。
北堂明礼似乎是太高兴了,也忘了让榜眼杨泽再出来与人比试,便径直封了三人的官职。
探花卫炔,官封吏部员外郎,从五品官职。
榜眼杨泽,官封兵部员外郎,从五品官职。
状元君子谦,官封兵部郎中,正五品官职。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重恩封赏,按照惯例,今科三甲,状元一般封授为“翰林院修撰”,才小小的从六品,而榜眼和探花则封授为“翰林院编修”,只有正七品。
夜宴结束之后,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假意过来寒暄的朝臣,君夕颜便往殿外走去。
这前脚刚踏出金銮殿,便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的声音,“君大人请留步”。
君夕颜闻言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即回头,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转过身,就看见正并肩走过来的季舒珩和北堂清绾。
即便是在这样不得不照面的时刻,北堂清绾依旧未曾抬眼看君夕颜一眼,依旧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楚她眼中的情绪。
君夕颜收了目光,淡淡开口道,“季大人有何指教”。
北堂清绾在离君夕颜五尺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只季舒珩独自一人走上前来,先是对着君夕颜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舒珩有一事想请问君兄”
君夕颜飞快的瞥了一眼正安静地立于季舒珩身后的北堂清绾,“季大人但说无妨”。
季舒珩随即看着君夕颜清冷的眸子道,“方才殿前比武,君兄为何要故意让舒珩?”。
“季大人多想了,告辞”
君夕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完便转身走了。
徒留下季舒桁在原地发懵,这人是讨厌他吗?还是脾气本就如此?!
当君夕颜转身离开的刹那,北堂清绾终于抬起眼帘,一直看着那纤瘦而又略显落寞的身影渐渐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她,应该不曾看到吧,她那一瞬间的慌乱无措……
尽管知道,以她的武功定会安然无事,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害怕,却忘了,自己应该担心的是另一个人,因为那是自己的驸马。
驸马?当心中闪过这两个字眼时,北堂清绾竟觉得那般陌生,陌生到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两个字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或许也忘了,她已是一个有驸马的人。
“公主,我们回去吧”
北堂清绾蓦地回过神,看到的是那不变的温柔中带着恭敬的眼,“好”。
与来时一样,北堂清绾走在前,季舒桁与她稍稍错了半个身子跟着。
上了马车后,北堂清绾便靠着车壁阖上了双眸,许是累了吧,季舒桁忍不住在心里想。
看着眼前这张柔和清丽的脸,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季舒桁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
北堂清绾能感觉到季舒桁略显炙热的目光,可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在意,因为现下她的心里已是乱作了一团。
为了把那人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不惜那么伤她,可到头来却发现,那人依旧固执地闯了进来。
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一旦事泄,便是死罪。
可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那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可她又该如何?
她该如何面对那人,她的心中所爱。
她又该如何面对舒珩,她如今的驸马。
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