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玉半撑着昏沉的脑袋,忽地问道: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系统还没颁布,我也不知道。】
靳玉蹙紧了眉头:任务竟不是你发的?我以为你便是系统呢!
祖师爷苦笑:【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只是个苦力,等你终极任务完成了,我还不晓得将来的路在哪儿呢。】
长叹了一?声,东方朔又道了句:【先前我还在想,你若是真跟唐寅去了京城,这任务只怕啊,不如你在吴县好做。】
靳玉哑然失笑,垂眸道:这不是没去?
【这事,我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孩子,为什么啊?】东方朔俨然一副家长的模样。
毕竟他也是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路走来的。
【因为他去了,回头便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东方朔叹道,【但,万一?,万一?有转机呢?】
靳玉苦笑摇头:我不信那个。
低头,缓缓倒了杯茶水来:就像是……我不是在现代呆得好好的?还不是说被抓到明朝来,便抓到明朝来了?
不想说相声做任务?可能吗?有那个选择吗?
至于转机……
靳玉无奈一?笑:最大的转机,恐怕便是我乖乖做完任务,然后回到现代去了。但这叫什么转机?
这叫认命。
东方朔听罢默默无语,心里琢磨着也是这个理儿。
【倒也是这样。比方说我,我一?个西汉人,相声真正发展起来,那可是到清末民初时候了——那我都死多少?年了?我知道什么?】
【这就被你们揪出来,一?口一个祖师爷的喊着。我有什么法?子?】
一?说这个,东方朔叹息更重了:【做了你们祖师爷倒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我竟从棺材里活了过来,来给你发什么任务!这上哪儿说理去?】
【叹只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哪。】
正叹着,却听得一?阵吵嚷声传来。
靳玉从门外望去,只见对面的店铺里,一?堆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闹着事。
“唐老夫人,这拖欠的尾款究竟什么时候结啊?这都拖了多久了?”
靳玉一?愣,仔细瞧去,忽然发现这瓦肆正对着的,正是唐家的商铺。
“我是知道自打唐寅进大牢,又爆出来你逼死大孙子的事后,唐家名声坏了,你这生意也愈发的差了——可这关我们什么事啊!”
那些大汉吵吵闹闹着:“我们也要吃饭啊!您再不结算,我们只好从店里拿东西抵债了!”
唐老夫人被围堵在里头,闻言头也被吵得突突地痛。
“吵什么吵!若是生意景气,我会不将款子给你们结了吗!这一?切都要怪唐寅——若非是他搞出这些事,唐家生意又怎会不景气!”
“谁管你?他如今进京赶考去了,我们要找也就找你!”
……
听着他们这通吵嚷,靳玉眼皮忽地跳了一?跳。
眼前又浮现出那晚酒肆的种种。
她那时听完那个故事,便问唐寅:“解元为什么要我讲这个?”
唐寅当时眯起眼眸,恍惚地看着前方,“这是,一?个故人的故事。”
他长指轻敲着木桌,“他二十?七岁去的。我想用我的二十?七岁,祭奠他。”跟着垂眸一笑,“天日昭昭。算是为他做一?点事。”
……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他当时被老夫人污蔑他是谋害唐梓的凶手时,也是这么说的。
靳玉素手不由攥紧,心头也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烦闷。
“姐姐。”靳平安忽然钻出来,“平安听说姐夫今日启程进京,姐姐不去送送吗?”
靳玉张了张口,想说他不是你姐夫了,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姐姐跟姐夫吵架了吗?”靳平安睁着黑亮的眼睛,小心发问。
肉乎乎的小手却抱出一个小盒子来,“姐姐,这是姐夫今早走时留下的。他说让平安转交给你。”
靳玉便接过那个盒子。一?打开,瞬即被里头的金元宝晃了眼。
“姐夫说,这是他这些年用在商铺赚的钱,再买地收租赚来的。抛开进京用的盘缠,剩下的都给姐姐。”
或许是被那些金光刺着了,靳玉莫名的眼眶有些酸。
正要挪开眼,却见这金元宝下头,似乎露出一张纸来。
她轻轻将那张纸抽出来。小小的一?张纸上,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愿卿卿安好。
霎时间,靳玉眼眶酸涩得厉害,过往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都涌上了心头。
艳香楼中,他将她发丝上的桂花拨落,让她等他一?会。
桃花村前,他坐在马车中朝她伸手,让她跟他走。
马车内,他拿着那副画像,问她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大牢内,他隔着栅栏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
“姐姐。”靳平安叫她。
“平安。”靳玉回神,将那盒金子塞进了他怀中,“你将这送到对面去。”说罢便提裙往外跑去。
靳平安在后头问她去哪儿。
她没回答,却穿过川流的人群,步步朝唐寅奔去。
眼前的人脸变得模糊,鼻尖的桂花香气却愈发浓郁。
如果,如果她跑得够快,或许,能见到他。
这个念头在心头疯狂生长,耳畔吵嚷的人声也渐渐清晰,叫卖的,吵架的,最后是——
“好嘞!解元你通行吧,祝你高中嘿嘿!”
急急停下,靳玉喘着重气,看向?城门口的唐寅。
唐寅正从守卫手中拿回官凭路引。像是意识到什么般的,他手上动作一?顿,缓缓转过了头来。
在他十?步之内的距离里,靳玉一?袭红裙,正喘着气望向?他。
脸颊微红,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刚赶来。
霎时间,唐寅心头仿佛被撞了一?下。跟着唇角上扬,朝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