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旁那人，身材小巧，穿着一身青白短衣，双手攥成了拳，愤懑地朝他们瞪来！
他们眼皮子猛地一跳——这这这，这不是唐寅跟靳玉？他们怎么来了？！
咣啷一声，他们一激动又摔碎了一个茶碗。
唐寅视线打在那一地碎片上，声音微冷：“知冬，去请衙役来。”
知冬迎上前：“知冬去了，怎么说？”
“就说，”唐寅朝那群人看去，温润一笑：“有人在茶棚闹事。”折扇朝那一地碎片打去，“那两个碎掉的碗，便是铁证。”
那群人登时急了：“这是不小心打碎的啊！我们赔还不行吗！”
“噢，”唐寅扬眉，补充，“且拒不赔偿。”
那群人：？？？
这特么，睁眼说瞎话吧！！！
偏偏茶棚老板娘这时也走了出来。唐寅朝她温润笑开，宛如冬日里暖阳初升。
“老板娘，是这样吗？”
老板娘看呆了，心头砰砰直跳，红着脸道：“昂，是这样的。多、多谢唐解元仗义执言！”
唐寅微笑：“不客气。”
那群人：！！！！！！
“唐解元，”一声笑叹传来，“你何必为难几个混混？”
靳玉与唐寅望过去，只见朱承光正慢吞吞从瓦肆中走来。这茶棚挨着瓦肆，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朱承光只怕也听着了。
靳玉心念微动。
其实今日便是因为外头流言传得凶猛，靳玉执意要出来一探究竟的。
这一路听过来，感觉这群人叨叨的方向便是两个——一来便是她跟唐寅这关系，二来么，便是相声这等给人解闷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瓦肆里常年靠着说书生存，此番流言，只怕也叫瓦肆受损。
靳玉朝朱承光仔细看去——但是怪了，他怎么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仿佛丝毫没受影响？
“朱老板，”唐寅已淡笑着开口，“新近，你生意不错吧？”
朱承光唔了一声：“托福。”
“自然是托福了。”唐寅笑，“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都使出来了，生意再没好转，那可得不偿失了。”
朱承光面上略微挂不住。
靳玉倒是听明白了——这流言原来是朱承光在挖不走她后，故意叫人放出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愿进他这瓦肆，便索性别在这行混了！
如是想着，靳玉不由冷笑出声：“我说这偌大一个吴县，怎么就吴老板这一家瓦肆呢，原是用的这些手段。”
“小先生，你这话不对了吧？”朱承光摸着山羊胡子笑，“他们做不下去，那是他们能力不够。”
“你说这说书和唱戏啊，是不是很像？欸，都很俗气，只能给人解解闷！但我不一样，我做到了雅！知道什么是雅吗？”
靳玉心里翻白眼，面上附和：“您给说说？”
“欸，这说英雄事迹，弘扬侠义精神，这便是雅！”
“那俗呢？”
朱承光笑：“俗，便是你打着快板，给人说小笑话！啧，谄媚，庸俗，还——”
哒啪一声，仿佛是快板的声音？
而这声音，仿佛还是从瓦肆传来的！？
朱承光脸色一变。靳玉已狐疑地蹙眉，朝瓦肆探进了半个脑袋。
这瓦肆台前，传来了说书先生苍老的声音。
“这竹板，这么，一打呀，咳咳……”老先生七十古来稀，快板打不会，说话也慢吞吞的，“别的，咱，不说。”
“说一说啊……”老先生艰难地咳嗽起来，咣当一打快板，摇着头无奈道，“咳咳。害，最近我也犯咳嗽，年纪大咯，没法子。然而朱老板啊，还非让我学学这新玩意儿。”
“你看看，这不是闹呢嘛？”
朱承光：…………
靳玉憋着笑：“原来这就是朱老板说的雅，受教了。”
朱承光觉得，自己老脸已经被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