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儿!”楼梯上转出一个人影,身材魁梧,锦衣貂裘,四十岁上下,步履稳健,双手负于身后,灰髯似戟,嘴角肌肉微微牵动,双眼看向正在注视着他的女子。负于身后的双手缓缓抬起,微微张开,女子倏地站起身,奔向锦衣中年男人,双手往他身上扑去,一头埋在他厚实的胸膛里。
残阳透过阁楼西面的一小扇窗户,软软地照在这位容貌秀丽,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女身上,她微微抬起头,叫了声“爹。”
“委屈你了,我和老泰山一定尽全力为你周旋!你只管放心了去,不可耍你这小姐脾气,一路就当增长见识,凡事要隐忍,相信不久就能接你回来了,老弟他会照顾好你的。”中年男人说着,微润含雾的眼眶提了一下,满布愁容的脸转化出一丝笑意,手指朝怀中少女的鼻尖上轻轻一点。
“丫头,找个理由去你姨娘和三弟院里转转,轻轻松松,快快乐乐,不可有临别之情。……今晚……今晚我不便再见你,你……你可万事小心!”说罢,将头侧向来时的楼梯,右手偷偷拂去了颊上滑落的一滴泪。
寅时,黑夜寂寂,少女已然换了一身装束,琥珀色长衫配着一条玉红色腰带,头梳简单的高马尾束以一条玉红色巾带,插着一支朴素的玳瑁鎏金簪等候在梧桐小院西墙之下。
须臾,一道黑影翻墙而入,弓身作揖,低低说了声“二小姐,得罪了。”黑衣男子踟蹰了一下,向前一步,伸手揽住少女的腰,纵身一跃,霎时两人立于高墙瓦砾之上,当空皓月被浮云遮了一半,黑子男子“唧唧”学着蟋蟀叫了一声,当即纵身跃下,却到半空中,右手一松,兀自向旁转身跃去,少女径自坠落,满脸惶恐,顿时瞪大了双眼,却竟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乌云避月。
只听得“唰”的一声,两扇薄而坚韧的玄铁窗门被拉开,少女落入一个偌大的暗箱之中,她闭上双眼,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还未待睁开眼已被轻轻放下。
云游月透,一丝微弱的光茫通过少女刚才落入的天窗延伸了进来,银光如纱一般披在她的发上,肩头。
借着微弱的月光,少女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潺潺地说道:“真的是你……”
那人从右手边的小抽屉中拿出一颗夜明珠置于黄花木镂花小几上,道:“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的。”嘴角向上一勾,笑容晕开。
少女脑海之中,风鼓云动,往昔种种,宛如映戏一般,溢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