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
她剩下的一颗眼珠子再次掉落,一直不停,往黑暗的深处滚了过去。
“我被烧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啊——”
产妇仰头尖叫一声,已被烧焦的女尸突然炸裂,炸成一束束火花,射向四面八方,射向黑暗中躲藏起来的玩家。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每一个声音都来自不同的方向。
这是那些暗中跟踪的玩家。
有两个着火的玩家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水源,身上一着火便往身上浇水,然后地上打滚,侥幸熄灭了火焰。
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跟踪举动暴露后,灭了火直接朝外面跑去,看那方向,并不是奴隶房的方向。
谢秉言眯着眼看着,他怀疑,那两个人是第二天晚上就没回奴隶房的那两个玩家。
火势越来越大,转眼间就烧成了一根人一样高的蜡烛。
剩下那个着火的玩家似乎不甘心,朝着纪慕夏三人跑了过来,然而他的腿直接被烧的碳化,刚跑了两步,双腿就像是被烧过的香,直接断掉,变成灰,挥散在了空中。
秦椒愕然地看着这一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秉言担忧地摸了摸纪慕夏的背,担心那女鬼给他残留什么,摸到的是一片湿漉漉,也不知道是冷水还是汗水。
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火就好。
而纪慕夏,因为身上裹着打湿的厚毯子,女鬼背在背上也丝毫没有着火。
那个玩家彻底烧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用过的木炭。
秦椒冷静下来,看着互动的两个男人,眼神复杂。
因为祭司说,不许沾火,其他玩家不敢救火,也不敢靠近。
可正因为他没有救火,没有救这位早就被火烧死的产妇,被怨恨上,导致了他的死亡。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秦椒神情恍惚:“如果我不是想到了妈妈,一时心软……”
以她的性情,原本是不愿意救人的。
她也不会把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赌在纪慕夏的猜测身上。
“也许这就是你母亲在保佑你。”纪慕夏嘴角微勾,神情温柔地笑了笑。
他同样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谢秉言安慰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慕夏突然想起什么,看看谢秉言的手臂,眼神凝固了。
“你的婴儿呢?”
谢秉言也是一愣,低头看自己的双臂。
“不见了。”
他这才想起,那个婴儿似乎一直没有重量,以至于什么时候从他怀里消失他都没有感觉。
纪慕夏皱眉,似乎在思索,也似乎在担忧。
谢秉言道:“算了,只要不缠上我们就好。”
话音刚落,一阵婴儿的嬉笑声就在四周响起。
“嘻嘻……”
这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无法确定来源。
三人面面相觑。
谢秉言摸了摸手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好像还是在我怀里。”
“走了,回去休息了。”秦椒抖了抖,疲惫地捏捏眉心,“我累的快要不行了。”
“走吧,天快亮了,今晚应该没事了。”
因为今晚的配合,谢秉言难得的对秦椒态度好了许多。
“你们好好睡觉,今晚我来守夜。”
“明晚我来。”纪慕夏没有拒绝,只是轮流安排道。
“行。”
秦椒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倦怠的模样昏昏欲睡。
三人淡定地走回奴隶房,从那个跟踪又被烧死的玩家身边走过。
暗中远远的地方,依然有跟踪的玩家。
谢秉言没有管他们,只是目光不露痕迹地从死者身上扫过。
鬼火烧得太狠,什么都没留下,无法从服装上辨认是哪个人,也无法得知死者身上到底是什么纹身。
只能等明天白天排查了。
……
回到奴隶房,秦椒倒头就睡。
奴隶房内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已经没有人了。
除了死去的那么多人,谢秉言在心里回忆着剩下的玩家还有几人,跟踪的玩家会是谁。
排除掉单独在外面的两个玩家,可能已经死掉的查利,剩下的玩家似乎只有一人了,黑人拳击手。
纪慕夏在地铺上躺下,谢秉言刚刚在他身侧躺下,冷不防,纪慕夏在他受伤的肩膀处轻轻一按。
谢秉言“嘶”了一声。
“装的多精神,还不是受伤了。”纪慕夏睁开眼睛,冷冷地白了谢秉言一眼。
“你又不是铁人。”
“虽然你生气了,我还是挺高兴的。”
谢秉言眉飞色舞的笑着,这时候,他真觉得自己的伤口酥酥麻麻,一直麻到了心里。
这个伤真是受的太值了!
笑着笑着,他眉眼渐渐柔和,声音低沉的仿佛要与窗外柔情的月色融为一体。
“还能活着看到你,看到你为我生气,我真的很高兴。”
这一句话仿佛是月光下的一潭清泉,一只翠鸟掠过,带起一泓洒满了月色的涟漪。
月影被涟漪荡漾的柔软无边,纪慕夏心里的那一股火气也被荡漾的缓缓消散。
他看着月影下柔和了轮廓的男人,眼神恍惚中,仿佛看到了轮廓更为稚嫩的少年。
纪慕夏长长的吐出胸中的闷气,吐出自见面以来的心结。
“欢迎回来。”
他微微抿唇一笑,两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秉言哥。”
谢秉言觉得,慕夏的酒窝里一定装着陈年美酒。
只是被他这么看一眼,这么叫一声,
他便醉了。
他的脑海里放电影一样,闪过年少时的一幕幕画面。
还记得小院里的那片夹竹桃下,绚烂的桃红浓绿中,俊俏腼腆的少年对刚来的新邻居微微一笑。
那时谢秉言被笑的头晕眼晕,觉得自己一定是花粉中毒了。
现在想来,这毒的来源不是花,是站在花树下的少年。
谢秉言眉眼微动,看着如今已经长大的少年眼里情意翻滚。
这一刹那,他更希望慕夏直接叫他的名字:
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