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汗水落在素色绣纹的被褥上,慕婳眯起眼,眼尾沁出晶莹的泪,覆着薄汗的小手攥紧了被单,在一片滚烫的心跳声中,任由欢愉的潮水托着自己颠簸起伏,直至倏地倾覆,将她淹没。
“你……欺负人……”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软绵飘忽,像轻羽般挠过顾澹心头,让他眸底再度跳跃起火苗。
顾澹垂首,咽下她细碎的哭泣,二人乌黑的发缠缚在一起,如同他们的余生。
烛火跳了几下,清晰的映出床幔上二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摇曳着一室的灼热与暧昧。
***
慕婳醒来时尚且带着几分迷糊,尝
试着动了动,却是牵扯到了满身的酸痛。
有修长的手指将她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声音慵懒,“醒了?”
想起昨夜自己被折腾那么久,慕婳索性不去看他,将自己的脸埋入柔软的枕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身上带着明显的暧昧痕迹,青丝微乱,散在白皙的肩和脊背,方才瞪自己的那一眼,顾澹看到了她眼底的晶润,风情尽显。
他喉结动了动,还是忍住了。
顾澹将锦被掖好,手臂横过她腰身将她捞入怀中,“现在起还是?”
慕婳撇撇嘴,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低哑,“我累了,不想动。”
“嗯。”
顾澹收紧了手臂,感受怀中温软,指腹在她腰间轻轻按揉,细微的笑了,“那你继续睡吧,时辰尚早。”
慕婳把自己缩了缩,故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别打扰我。”
“好。”
顾澹含笑应下,将试图后退的小妻子拉回自己怀里,“不打扰你。”
慕婳这才满意的哼唧了一下,阖上眼继续睡去了。
顾澹理了理床幔,将怀里的妻子揽紧了几分,让她的脑袋靠着自己的颈窝,这才满意的继续闭眼休息。
嘛,时辰确实不晚,继续睡叭。
当然,关于自家小儿子和儿媳为什么都日上三竿了还赖床这件事,顾晟表示,他无所谓。
他不介意自家小儿子花时间去和他自己的小妻子培养感情顺便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反正他又不需要每天让人来请安,他乐的清闲。
不过……
顾晟摸了摸下巴,在顾枳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满意点头,笑出了声,“看来他进步不小。”
都知道主动腻歪了。
顾澹这几天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一直是和自家小妻子腻在一起的,慕婳一开始还会脸红羞涩一番,之后就放弃挣扎了。
随他吧。
***
夏日深深的一天,圣人下旨,让太子穆淮继位。
因为乱党一事,朝中清理了不少人,这时候自然需要新的续上,而朝中有些老人也到了退居的年纪,年轻一辈众人自然到了崭露头角的时候。
比如大理寺卿告老还乡,赵隽接任;顾晟也逐渐不去管一些事情,顾澹接手将军的事物,顾枳接手宁城的治理。
穆淮在继位前将所有事安排好,在继位的那一天接受新的文武百官的朝拜。
当时谢氏正在凤鸾宫陪已经是太后的容月插花,慕婳在一旁作陪,小勺子翻了翻碗里的银耳莲子羹,待温度合适了才开始悠悠的吃。
不得不说,虽然太后在修剪花枝一事上一直不得其法,但她对插花还是有些天赋的,更别说身侧还有谢氏这个精通花艺的人在。
二人忙活了一番才歇下来开始喝莲子羹,太后瞥了一眼颇为慵懒的慕婳,忍不住“啧”了一声,转头过去和自家闺蜜谢氏咬耳朵,“本宫怎么觉得晏晏更美了?”
谢氏将自家女儿打量了一边,点头“嗯”了一声,“我的女儿,自然是美的。”
太后嘴角抽了抽,咬了一颗莲子细细咀嚼。
慕婳却是出落得更美了些,褪去了少女时期的青涩,透露出她独有的温婉姝丽,一颦一笑间,眸底都晃了一汪的波澜。
看得出来,她被保护的很好,拥有她所需要的所有的美好。
心底某个地方松了松,太后这才想起一件事,拿过一旁的卷轴打开,招呼着谢氏和慕婳去看。
“你们来看看,这几天已经有人进言说淮儿的后宫该添人了,帮本宫合计合计。”
慕婳咂了咂嘴,咽下一口甜汤,视线扫过卷宗上的画像,几息后
,指尖在一幅画上停留。
太后凑过来看了一眼,“越清歌?”
“本宫想起来了,是越廷尉的女儿,是个潇洒英气的丫头。”
太后轻笑,揉了揉慕婳的脑袋,“晏晏看好她?”
“或许。”
慕婳做了个“嘘”的手势,神秘一笑,“我猜圣人会看好她。”
如今的圣人,自然是穆淮。
太后面上倒是浮现出些许兴味了,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淮儿可能真的有所打算也说不定。”
太后膝下仅有一子,因为当年那个早夭的小公主,还是皇后的她与当年的圣人终究是有了隔阂,之后再无所出。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的,反正她的皇后之位仍旧是她的,她的儿子也能安稳的活下去,她宠爱的小丫头也能觅得良人,这便足够了。
不过,除了慕婳,太后还真的没有见到穆淮对其他女子有什么特别的关注,导致他都要继位了东宫还是空的,把朝堂上一些老东西愁的不行,急忙将川都中尚未婚配的贵女们的画像都送了过来。
穆淮也没有拒绝,看了一遍后便说已经有了决断,她便没有再多想了。
反正,他如今已经是圣人了,应该知道平衡后宫的道理,也知道上位者的一些无奈,无需她去操心。
慕婳继续漫不经心的喝甜汤,唇边泛起意味深长的笑。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贵女的画像,她单单猜测越清歌?
当然是穆淮向她透露过这个意思。
前几日穆淮来将军府与顾澹核对军营的一些调配事宜,临走前叫住了她,问她,“晏晏觉得越氏清歌如何?”
越清歌是越廷尉独女,母亲过早的逝去,越廷尉续了弦,也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却是被越清歌治的服服帖帖,至今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慕婳沉吟少许,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伶俐冷静,可稳大局。”
穆淮含笑点头,“好。”
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对话,却也足够慕婳猜到他的意思。
夏末的一天,越氏清歌入宫为后,封号“月禾”。
当时的慕婳正在给苏安筠准备礼物,花茶,安神香,绣花的手帕,都是亲自动手做的,还专门找了个时间画了幅她的画像。
顾澹回房时慕婳正在绣花,水绿的丝帕上栖了一只蝴蝶,一朵杏花静静绽放。
“给苏姑娘的?”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反正这段时间他家晏晏一直在准备礼物,都是给那位苏姑娘的。
慕婳“嗯”了一声,将丝帕举到眼前细细打量,“上次阿筠也送了我一块,我也给她绣一个。”
知道她和苏安筠感情好,顾澹便很有耐心的一边看书一边陪她,直到房间内烛火爆了一下,他才放下书卷,拢了拢慕婳的鬓发,“时间不早了,先去休息。”
慕婳打了个哈欠,已然将东西整理好,理直气壮的抬手,“累了,不想走了。”
顾澹早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妻子时不时地撒娇,故而他直接将她抱起,塞入被窝,自己在外侧躺下来。
慕婳顺着他手臂的力道靠过去,蹭了蹭他温热的胸膛,见他小心的将自己拢在臂弯内,忽的就笑了。
顾澹理好床幔看过去,“怎么了?”
“也没什么。”
慕婳摇摇头,安心枕在他有力的胳膊上,“只是觉得,你很好。”
顾澹呡唇,捏了捏她的脸蛋,“你满意就好。”
“呐,澹哥哥。”
慕婳索性将手肘抵在他的胸膛,手掌撑着下巴,“我前几日陪榕姐姐去买笔墨,听人说,如今的大将军,冰冷寡言,手段狠
厉,比当年的顾老将军难相处多了。”
说着,她便是凑过去,戳了戳他的唇角,“澹哥哥这么凶的吗?”
顾澹捉住她作乱的手,手掌在她脊背微微用力,直接将人带倒在自己身上,慕婳索性放松了自己,下巴抵在他的胸膛。
“我素来如此。”
顾澹的嗓音很好听,褪去了少年时期的低哑,已然接近醇厚。
他对上慕婳澄澈含笑的眸,舒展了唇角,“你不一样。”
慕婳挑眉,任由他的手指穿过自己的青丝轻轻的揉,“我发现澹哥哥真的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顾澹细微的笑,指尖移至她的脖颈,触感柔软细腻,“错了。”
“嗯?”
慕婳颇为疑惑的眨眨眼,“什么错了?”
定定的看了一眼她茫然的表情,顾澹手上猛地用力,身子一转,便是将慕婳放到柔软的被褥上,自己倾身覆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挑开她的里衣。
“你方才说错了。”
带着茧的手指触及慕婳的柔软,带起她一阵颤抖,顾澹满意的俯身,吻了吻她泛红的耳垂,“应该是夫君。”
说罢,顾澹便是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俯下身,任由自己的呼吸变得灼热。
十指相扣的郑重,紧紧相拥的力道,深深相融的契合,云雨迷乱的沉沦。
慕婳用力的闭眼,长睫颤抖。
在寂静清凉的夜晚,他们都曾在缱绻的红尘间喟叹。
谢你初心不变,谢你此情累世馥郁如旧。
谢你思念半生,谢你跋涉而来为我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