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一指戳了戳他的唇角,手动的制造出一个僵硬的笑,笑的明媚,“澹哥哥,你无需担心,我是信你的。”
顿了顿,慕婳面上笑意加深,“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外人去猜忌你呢?”
“澹哥哥,我是信你的,你也该信我。”
顾澹目光微动,握住了那在自己面上作乱的小手,将掌心的温度传给她,细微的笑了,“好。”
也对,他们都带着累世的深情才能有如今的执手相依,他应该信她的。
心里愈发的甜腻,顾澹一手扣住了她的腰身将人靠近自己,一手托着她的脸蛋,轻轻印上她柔软的唇。
慕婳并没有拒绝,环过他的脖颈顺着他的力道靠过去,停止了晃悠脚丫的动作,任由他的气息将自己包围,直至二人呼吸相融。
慕婳的思绪愈发的模糊,突然想到,还好今日三哥在书院里,不然被他撞见了,慕知又该闹了。
这个念头只是匆匆掠过了她的心头,她并没有多想,也没有机会去多想。
比起上次的小心翼翼,此次顾澹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急切,慕婳微微眯起眼,感觉到绒绒的日光遍洒自己的小腿,带来一阵暖意。
二人腻歪了片刻,顾澹才放过已经软的无力的慕婳,将人靠着自己的胸膛,轻轻抚她的青丝给她顺毛。
待到呼吸稍稍平复了,慕婳才转身拿了一碟点心捧在手里,捏了去喂顾澹,青年并不拒绝,一个一个的都吃了,还不忘嘱咐小姑娘自己也吃点。
顾澹在这里陪着慕婳用了晚饭,才起身入宫。
大军得胜归来,太子殿下自然是要摆席的,顾澹去的时间点卡的刚刚好,他前脚刚入殿,后脚穆淮便到了。
关于宁曦公主的归处,白重有意的提起了,穆淮只让宁曦公主好好欣赏朝国风光,并未顺着白重的意思往下说。
当然,白重也不敢太过分的要求什么,毕竟他们是战败国。
而且,他今天也看到了,顾澹在慕婳面前的模样与平常的反差堪称改头换面,很明显是情深的,他也不能开口去影响人家的感情。
更别说,那位慕姑娘的父兄还在席间呢,白重觉得,若是自己再多言的话,那位三公子慕知就该掀桌子了。
穆淮给白重两兄妹安排了住处,并未答应他们联姻的要求,要求赔偿更多的粮草和此战的损失,双方算是僵持下来,不过,穆淮并不在意。
第二天,穆淮并没有急着去管白重他们,而是趁着这个机会,为战死泗城的李都尉脱去了罪名且加以封赏。
同时,将司寇大人连庭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押入大理寺受审,连府也被牵连。
人证物证具在的情况下,是几乎没有可能翻盘的,穆淮特意交代了大理寺卿要加强大理寺暗牢的防卫。
处理了一个连庭,其余自然是有不少人闻风而动,圣人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司寇大人会做出这种事,并没有姑息的意思。
连庭被押入大理寺时,李都尉的封赏也到了李府,慕婳与林榕去陪了一会儿李清瑶,确定她情绪是稳定的,才安心的离去。
而白重和宁曦公主见到三皇子时,白霄正在发呆,见了来人,面上似乎没有多少惊讶,“看来,那个顾澹的速度确实够快。”
那次慕婳来刺激他,说顾澹那边的战况到了尾声,越国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是故意的,但是照这个时间算起来,顾澹确实厉害。
“三弟可还好?”
白重走上前,将白霄细细打量了一番,浅浅的舒了口气,“你无事便好。”
白霄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道,“你想多了。”
他哪里是无事?
上次被打的不要不要的,都看不出来他是谁了,哪里是无事?
只是这么多天了,他的伤养好了罢了。
见宁曦公主那明显憔悴的脸,白霄浅浅叹息,带着人坐下来替他们倒茶,“说吧,此次你们前来,越国情况如何?”
“不太好。”
白重摇头,面色凝重,“那位顾小将军不仅切断了我们所有的援军,击溃了我们三万助力,还反绕到后方,直接拔除了我们的军营,越过沽山,直逼我邴河一带。”
“这么快?”
白霄敲了敲桌面,又是无奈叹息,“也确实,他是顾将军之子,又是谢时一手教导出来的,父王准备如何?”
闻言,白重明显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身侧面色苍白的宁曦公主,“父王打算求和,北疆野心勃勃,绝非长久的可靠之辈,而且,前几日那连庭刚入大理寺,我们越国不应该再趟这趟浑水了。”
“理应如此。”
说着,白霄又是忽的看向宁曦公主,“宁曦怎么跟着过来了?”
见宁曦公主死死咬住下唇,白霄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测,“该不会……父王打算用联姻来平息朝国的怒火吧?”
白重苦笑,安抚性的拍了拍宁曦公主的肩头,“确实。”
“父王有意让宁曦入朝国太子东宫,只是太子已经明确拒绝,我看这整个朝国配得上宁曦的,还有那位顾小将军,只是……”
“皇兄三思。”
白霄直接打断了白重接下来的话,面色严肃,“那位顾小将军已经定亲,且定亲时是公开承诺,仅那慕婳一人的,这是川都中大家都知道的事,皇兄莫要冲动。”
“我知道,不过……我看那姑娘,确实是面色不太好,听人说她自幼身体孱弱,说不定她活不了几年了呢?”
白重还是不死心,指尖敲了敲桌面,“难不成那位顾小将军以后还不要旁人了?”
“皇兄慎言。”
白霄揉了揉额角,颇为沉痛的开口,“那位慕姑娘并非如同传言那般,她……不是普通女子。”
白重到底是太子,从这句话中嗅出了些许古怪来,“何意?”
“她是相国的掌上明珠,母亲是当年谢医首的掌上明珠,师承圣手茯苓,自幼受到的熏陶便与旁人不同,心性自然不同。这段时间我被软禁在这里,与那慕姑娘打过几次交道,皇兄,别怪三弟我没提醒你……”
顿了顿,白霄眯眼,深深的看了一眼目光闪烁的宁曦公主,加重了语气,“若是你将她当做普通贵女来看待,那会很可怕。”
注意到白重和宁曦公主的面色还是带着疑惑,白霄深深的吸了口气,“当初那封连庭的书信,是她从我这里诈过去的,而且,据我所猜测,如今那连庭连失多数羽翼且自己被押入大理寺,其中可少不了她的功劳。”
鬼知道那个丫头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
她都能猜到那些事情是连庭做的,谁知道她还知道些什么?
白霄到现在还憋屈的牙痒痒。
“但宁曦她……”
白重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叹息,“父王已经下令将宁曦送来朝国,带回去父王定然会责怪,但若真是让宁曦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这不是害了她吗?”
“远嫁终究是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
知道现在宁曦公主心里不好受,白霄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若是你让宁曦去招惹那位顾澹,那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听说那顾澹脾气还不好,自小就寡言少语,他在战场上又是势如破竹的,很明显不太好相处。
而且,人家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可怕的丫头好吗?
“先别着急,我与皇兄会尽全力带你回去。”
白霄轻轻一笑,将面前的点心推到宁曦公主面前,“别哭。”
***
慕婳还不知道现在从越国来的那兄妹三人如今是避她如蛇蝎,她将那本书的一部分内容仔细研读了一遍,开始着手配药。
连庭入了大理寺后,穆淮再度忙碌起来,时不时地要将顾澹喊过去帮忙,这样一来,他们三人都处于忙碌的状态。
当配药成功之际,慕婳终于深深的松了口气。
然而,当深冬的寒风裹挟着白雪到来时,慕婳生了场病,是高烧,来势汹汹的让她逐渐消瘦,每天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口中不断念叨着亲人的名,还会呢喃几声“澹哥哥”。
就因为这几声“澹哥哥”,顾澹直接彻夜不眠的守着她,握着她的手让她感知自己的存在,替她倒茶,替她取暖,一连几天下来,顾澹也消瘦了几分。
谢文合这几天急的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除却在太医院当值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是守在这里,时不时地为她诊脉,时刻观察慕婳的反应。
慕婳逐渐恢复后,除夕也姗姗到来。
与往年一样,顾晟拖家带口的到相府一同用年夜饭,慕婳因为刚病好,正是恹恹无神的时候,勉强打起精神陪着一众人吃了点,便是回了院子。
顾澹简单的用了点便去慕婳的院子里看她,她裹着厚实的毛毯窝在软塌上,房间里浮动着苦涩的药味,想必是刚服了药。
顾澹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探了一下她额头,察觉到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轻轻晃了晃她的肩,“晏晏。”
慕婳费力的将眼皮掀开,熟悉的气息并没有让她提起多少警惕,反而凑过去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臂弯。
注意到她咬住的下唇,顾澹皱眉,手臂一伸将人稳稳揽住靠着自己,掖了掖毛毯,低声问她,“还难受?”
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用毛毯
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
许是药性上来了,顾澹又唤了她几声,她并没有回应,脑袋静静靠在他的颈窝,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很是乖顺。
顾澹软下心来,摇头拒绝了想要来帮忙的采竹,一手横过慕婳的脊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弯,将人稳稳地抱起,小心的送入已然温暖的被窝。
小姑娘似乎被惊了一下,苍白的小手胡乱的抓着,顾澹将自己的手送过去,任由她不知轻重的扯住,紧紧的握好。
将那微凉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顾澹又是将它连带着自己的手送入锦被,用另一只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安心睡吧。”
小姑娘长睫颤了颤,乖巧的窝在锦被里睡过去了,发梢微微翘起,似是一弯轻羽挠在顾澹心头,痒痒的。
唇边似乎还带着方才柔软的触感,分明是微凉的手背,却是在他的唇接触到的瞬间生出了别样的温度。
顾澹呡唇,指尖微微颤抖。
快了。
他与她的婚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