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刚从同窗得到了小玩意,欢欢喜喜的赶回家打算送给妹妹她欢心,结果刚进院子,就看到自家妹妹被人啃了。
要问他现在感受是什么?
大概就是心疼自家镶金嵌玉的小白菜,想要动手打人。
当然,慕知不仅是这么想的,还真的是动手了。
顾澹直接抱着慕婳避开疯了一样扑过来的慕知,将怀里的小姑娘稳稳地放下,拢了拢她稍稍松散的鬓发,安抚性的细微一笑,便是转身离去了———
从墙头跃出的。
顾澹的动作很快,慕知气哼哼的在慕婳身前停下,一脸的沉痛,“对不起晏晏,是三哥回来晚了,让你被欺负了。”
这样诡异的语气让慕婳嘴角抽了抽,但看他表情实在是沉痛的,慕婳眼珠转了转,小小的惊呼一声,指着他手中的小木匣,“这是什么?”
“这个啊,给你的。”
慕知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打开手中木匣,献宝似得送到慕婳面前,“书院里有一个同窗,他叔父是商贾,最近刚从海边一带回来,那里的人用这些做首饰,看着挺别致,我便带了些回来送你。”
发簪上是贝壳和珍珠,样式是简单的,不过确实看着别致,慕婳小心接过,“多谢三哥,我很喜欢。”
“你喜欢便好。”
慕知傲娇的抱着手臂,再度转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墙头,继而很是认真的摸了摸下巴,“晏晏啊,你说,你这墙……是不是太矮了些?”
“矮?”
慕婳仰起脑袋看过去,坚定的摇头,“我觉得挺高的了。”
“不。”
慕知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了,“我觉得还不够高,等爹回来了,我就去和他说,让他把你院子里的墙加高一些。”
慕婳:“……”
加高,然后呢?
她的院子在相府里本就是极为隐秘的,整个相府里布局很是精巧,而慕睢为了防止有宵小来打扰或是冒犯自家小女儿,更是将她的院子放在了最难寻的位置,一般人若是没有人引路,是几乎找不到的。
当然了,为什么顾澹能找到?还能轻而易举的来翻墙头?
因为他熟悉啊。
他自小就经常出入相府,谢氏又对他很是怜爱,慕婳出生后,顾澹更是几乎每天都来和小娃娃玩,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
注意到自家三哥皱起的眉,慕婳瞬间改口,“三哥开心便好吧。”
反正……再怎么把墙增高,总不能比整个相府的外墙还高吧?
在慕婳看来,慕知很好哄,虽然他脾气不太好,经常一点就炸,但他从未在她面前炸过,就算是方才他撞见她和顾澹腻歪,对顾澹发了一通脾气,现在慕婳稍微撒个娇,基本什么火气都没了。
就像是鼓的很大的水泡一样,都不需要去用手戳,风稍微一吹,便是噗嗤一下破了。
慕知被哄得立马忘了方才的怒气,最后也是笑呵呵的离开的,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要把墙加高的事情,慕婳也没有去多问。
顾澹出发那一天,慕婳起的挺早,当窗被轻轻叩响时,她已经穿好了衣服,绕到外间时,采竹已经将窗打开,露出那一身戎装的青年。
“澹哥哥~”
“晏晏。”
见她这么迅速就穿戴整齐的出来了,顾澹皱眉,也没有进去,直接站在窗外和她说话,“太早了,等会儿你再去睡会儿。”
“在等你嘛。”
说着,慕婳便是打了个哈欠,眼眶微红,“澹哥哥今日出发,不要挂念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温热的掌心笼上小姑娘软绵的
脸蛋,顾澹温和了眉眼,明明是一身冰凉甲胄,慕婳却只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川都最近也不太平静,你要小心,绝对不要单独出门。”
慕婳连连点头,歪头轻笑,微凉的手掌覆上顾澹的手背,“我会的,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顾澹“嗯”了一声,指尖摩挲了一下她的侧脸,还是倾身过去,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好。”
慕婳长睫微颤,红着耳垂,凑过去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我等你。”
二人并没有话别太久顾澹便是离去了,深秋肃杀的风吹在侧脸,他却是感受不到多少寒意,只觉得方才被小姑娘那柔软的唇瓣碰过的地方很是灼热。
他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能够隐约感觉到轻微的压迫感,是慕婳当日送给他的丝帕。
回到川都城门时,众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他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又是变成了众人口中那冷峻寡言的小将军。
穆淮在百官的簇拥下走到他面前,与冷峻的青年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言,只微微颔首,“一路小心。”
顾澹抱拳,郑重行礼,“是。”
说罢,他便是跨上马,扫了一眼准备就绪的将士,勒紧了缰绳,在一声“出发”中,策马率领众人出了川都。
穆淮没有过多的交代和嘱咐,顾澹也没有什么迟疑和顾虑,于他们而言,对方是值得自己托付的人,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说明。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大军送出城,穆淮回宫,将三皇子白霄软禁,派了禁军看守,除了太子本人,其余人一律不可前去看望。
同时,他又以“失仪”为由,将婧文长公主禁足在公主府,同样派了他的亲卫看守,不允许人前去打扰。
圣人没有什么意见,明显是默许了,这让被困在公主府的婧文长公主直接折断了护甲。
“岂有此理!”
“公主息怒。”
侍女画月当即跪下来,小心的拾起地上被婧文长公主扔的零乱的东西,声音低低的去安慰她,“太子殿下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几天就好了,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啊。”
“一时气头上?”
婧文长公主冷笑,心头怒火更甚,直接将手中的玉质雕花茶盏重重砸在画月脚边,滚烫的茶水有的落在画月手背上,顿时被烫出了水泡。
画月却是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去收拾茶盏的碎片,“公主息怒。”
“息怒有什么用?”
婧文长公主重重的的拍了一下桌案,震得茶壶微微一颤,“穆淮那小子,就是存心跟本宫作对!”
“当年本宫远嫁震州,嫁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本宫可曾说过半句怨言!这次不过是个短命的臭丫头,倒是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
“因为你谋私欲!”
冰冷的怒喝陡然响起,门扉被人大力的一脚踹开,木屑乱飞间,门板半挂着,摇摇欲坠。
婧文长公主被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手上一滑,茶盏又是掉落,在脚边化为碎片。
来人是一名蓝衫的女子,面色冰冷的踏入殿内,直直的向着婧文长公主大步走过来,侧脸紧绷,可见她的怒火。
她的身侧是一个同样蓝袍的男子,剑眉入鬓,小心的护着她。
这样明显的特征,婧文自然很快认出了他们。
茯苓和谢时。
这是一对让众多人惊羡的夫妻,二人为众多人尊敬,如今避世而居,算是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茯苓是名医,行踪不定,不为权贵束缚,谢时又是个一切听从妻子的,自然是跟着她。
如今,能让他们发这么大火气的,便只有一
人———
茯苓唯一的小弟子,慕婳。
“你当初帮助何允等叛逆,差点给朝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以为众人都不知道?”
茯苓冷笑,一脚踢翻了挡在身前的矮凳,径自大步走过去,“让你远嫁震州,不过是你的好皇兄想要让你远离川都,也能赢得一个为国牺牲的好名声,如若不然,你协助叛逆,早就该入大理寺!”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徒弟身上。”
见婧文长公主不断后退,茯苓勾唇,毫不留情的踢开档上来的画月,不断向着婧文长公主靠近,“长公主可真是好算计。”
“本宫算计什么了?”
婧文长公主这才站稳了,重重冷笑,“为国联姻,还委屈她了?”
茯苓眯眼,大步上前,再度踢开想要来阻止她的画月,猛地给了婧文长公主一耳光。
婧文长公主被打的直接偏过头去,面上很快出现明显的指印,茯苓揉了揉手掌,可见她用的力道之大。
“此次明显是越国早有预谋来进犯朝国,已经有三万将士埋骨泗城,朝国明明有实力击退他们让其偿还,你还要巴巴的凑上去修好?”
茯苓冷笑,上前一步,婧文长公主下意识的后退,呼吸都紧了些。
见状,茯苓却是没有停下来,直到将人逼到无可再退,“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朝国,难道想要让他国都觉得朝国是好欺负的?”
“你将那三万牺牲的将士置于何地?将一心为国的相国和顾将军置于何地?将朝国置于何地?”
话落,婧文长公主像是失了力般,直接顺着墙壁缓缓滑下,尽管如何,她面上还是没有半分的歉意。
“我的徒弟,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茯苓眯起眼,陡然提高了声音,“怎么可能让你这个女人来算计?”
说罢,她便是蹲下来,猛地攥住了婧文长公主金丝绣纹的衣襟,拽着她稍稍直起身,迫使她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