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航森垂下了眼帘,睫毛颤了几下,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宋柏?”
宋柏抬头看着卓航森,神情疲倦,瘦削的脊背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声。
“那种誓不罢休,利用别人的仁慈来来一步步地达成自己欲望的心机和手段”,卓航森冷漠的俯视了坐在地上的人一眼,继续道:“是我所最不齿的。”
“宋柏,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身体是你自己的,吸-毒也好自杀也罢,都与我无关,没有谁有义务去承担你的一辈子。”
卓航森的神色布满阴翳,浑身戾气迸发。
这十几天来他特意辞去公司里的所有事务,留在公寓里陪伴宋柏左右以防他难以自持,一开始的那些排斥反应他只当是毒瘾发作的正常现象,没有在意,哪知这个傻-逼竟然这么不自爱,偷偷瞒着他注射,还以此作为留住自己的把柄。
他顿时又有了一种被骗被玩弄于鼓掌的感觉。
以往的那些记忆翻江倒海的向他袭来,谎言,利用,欺骗,他与宋柏交流的方式永远都离不开这几样东西。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卓航森不带一丝留恋地地转身握住门把手开门而出。
宋柏看着卓航森决绝的背影,心脏一紧,猝然起身一个箭步跨了过去,将卓航森打开的门又重重地推了回去,在卓航森反应过来之前用力地从后抱住了他。
“我不逼你,航森,对不起,除了这个我找不到其他的方法。”
卓航森只觉一阵烦躁,连废话都懒得说,直接给了背后的宋柏一个狠力的肘击。
宋柏被打得闷哼了一声,连日来的吸食让他的身体虚弱异常,不禁松开手连连退后了几步,但又不放弃地上前在卓航森开门之前堵住了门口。
卓航森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宋柏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猛地吻住了他的唇瓣。
宋柏在做这个动作之前完全就只是下意识的,完全就不带考虑的,他只知道跟着自己的心走,他不希望卓航森离开他的世界,他只想这个人能像以前那样就那么一直一直的陪伴着他,就那么永远永远下去。
死命地一把将宋柏推到了地上后,卓航森目带嫌弃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声音冷冽道:“宋柏,够了,我们就到这里为止,俩不相欠!”
砰地一声巨响,关门的声音震耳欲聋。
宋柏颓然的站在那里看着那道阻隔着两人的屏障,以往挺拔的身躯此刻显得萧条且瘦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感和失落感在他的胸腔里翻涌着。
自那天后,卓航森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公寓。
宋柏一直把自己关在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过着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他没有再继续吸食下去,偶尔的毒-瘾发作也被他极强的意念压抑了下去。他是个有条理有计划的人,一旦某样东西失去了他原本的目的就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也不知道浑浑噩噩地这么过了几天,从未有过动静的大门忽然由外向内开启。
宋柏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原本期望的眼眸立刻转冷,“是你!”
“呵呵,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门口的红发男子歉意的一笑。
“你好像不应该在这里吧,布兹。”宋柏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布兹优雅地走到宋柏的身边,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如鹰般的眼神,“我早就说过了,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宋柏不在意地一笑,“确实,我最近好像疏忽了那么一点,这次就当让你出来透透气好了。”
布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背靠沙发的男人,神色森然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自大啊,宋柏。”
“然后呢,你今天的目的?”宋柏眉梢微挑,慢条斯理的从地上坐起,慵懒地走向桌前倒了杯水喝。
“哦,你不说我还倒忘了,你知道航森的身份证在哪里吗?我们这几天正忙着去办结婚手续,航森嫌烦不想来这里跑一趟,打算补办一张,可是我有点等不及了,所以,你懂得。”
布兹说完就在那里姿态雍容地耸了耸肩膀。
宋柏的眸色渐渐转暗,俊美白皙的脸颊上阴霾一片,缄默地看了会儿手中的玻璃杯后,薄唇微启道:“茶几下面有他落下的钱包,里面应该有你要找的东西。”
布兹歪了歪,邪笑着调侃道:“你这是打算中途退出吗?”
宋柏不置可否地一笑,淡淡道:“只是忽然间想通了一些事情,他想做的事情,就让他去做吧。”
布兹一脸遗憾道:“你这样让我忽然让我觉得有点无聊呢,宋柏。”
他边说边往茶几的方向走去,如愿的在那个黑色的牛皮钱包里找到卓航森的身份证后,便璀然一笑,继续道:“不过,还是先跟你道声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