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跑到门口,她才慢下来,先是小心翼翼地朝里头张望了一眼,然后才走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阮茵梦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池生?一看是她的,她之前在?这里洗完澡后留下的。
她想到什么,脸霎时?涨红,下意识地将手臂横在?胸前,做了个卫护的动作。
阮茵梦原本面无表情,见她这样,眼睛里倒是有了一丝笑?意,但?也是转瞬即逝,没让池生?看到。
池生?尴尬地站着,明明她身上哪儿都让阮茵梦看过了,可她还是很放不开。
“去洗澡。”阮茵梦把衣服塞到她怀里。
池生?接过,忙拿开些,怕被自己身上的水弄湿。
她看了她一眼,逃走般躲进了浴室。
热水冲下来,驱走了身上的寒意舒服多了。她擦干头发,换干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将头埋进衣服里深吸了口气,闻了闻。
满满的太阳与洗衣液混合的味道。
阮茵梦家里没有洗衣机,她留在?她这儿的衣服,是阮茵梦亲手给她洗的。
出来时?,客厅没人。
池生?走到卧室,阮茵梦侧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书。
“你可以走了。”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池生?舔了下唇,假装没有听?见,看到墙边的大书架,她磨磨蹭蹭地蹭过去,在?书架前仿佛极为?认真地看了起来。
之前几次来,她也看到了这个书放得满满的书架,不过没在?意。
这次,她才发现,上面摆放的书非常杂,古今中外的小说都有,散文、诗集、历史类的书也有,还有画集,摄影集,甚至还看到一本“计算机从入门到精通”。
五花八门的,像是从书店里把每个分类的书籍都搬了几本回来。
不过数量最多的还是文学类。
池生?回头问:“这都是你买的吗?”
她想起阮茵梦平时?确实经常看书。
“嗯。”阮茵梦头也没抬地答道。
但?池生?明显地感觉到,提到书本,阮茵梦的态度和软了不少。
于是她又看了一圈,看到面前有一本莎士比亚诗集,她一边抽出来一边问:“这些你都能看懂吗?”
阮茵梦合上了手上那本书,坐起来,靠在?床上:“不能,我?没有上过学。”
池生?拿着诗集的手一紧,她直觉自己触及了阮茵梦某方面的内心,轻声问道:“小学也没上过吗?”
阮茵梦望向她,池生?无端紧张,却没退却,勇敢地与她对视。
最后是阮茵梦移开了目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池生?走过去,轻轻地坐到她身边,将诗集放在?腿上,左手覆在?上头,柔声问:“你哪本看不懂?我?可以念给你听?。”
这个提议引起了阮茵梦的兴趣,她扫了眼诗集封面,微微地朝池生?侧身,双腿曲起交叠在?一起。
这个姿势将她身体?的曲线展露得极为?优美?,她总在?不经意间?流露风情。
“你手里这本我?就看不懂。”她说道。
池生?低头将诗集翻开。
翻开后才发现,是英文原版的。
她望向阮茵梦,阮茵梦饶有兴味地等着。
池生?笑?了笑?,就着随意翻开的一页,念了起来:“Thus,haveIhadtheeasadreamdothflatter.Insleepaking,butwakingnosuchmatter.”
阮茵梦聚精会神地听?着,等到池生?停下,她咬了下唇,轻声道:“真好听?。”
池生?问:“你能听?懂吗?”
阮茵梦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即轻轻微笑?:“但?也好听?,像诗一样美?。”
池生?没有说这本来就是一首诗,而是含笑?地凝望她。
“你给我?翻译一下吧。”阮茵梦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央求。
池生?将这句诗默念了一遍,方道:“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
“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阮茵梦跟着念了一遍。
她的声音很软,像呓语般美?妙。
“后面呢?”她又问。
池生?低下头,指腹在?书页上轻轻划动,她犹豫了一下,而后摇头道:“没有了。”
阮茵梦不疑有他,低低地重复念那一句诗,她抬眼时?不经意对上了池生?的目光,池生?的眼睛里满是爱意,她有些羞涩,又大胆地笑?了笑?,在?这一刹那使?得这一句诗仿佛骤然间?丰满起来,在?阮茵梦的心里如惊涛狂狼般席卷,不容退却又柔情万分。
许多年后,池生?回忆起这个下午,总是记错天气。
她的印象里,这天应该是阳光普照的,金光灿灿的,可实际上这天下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雨,铺天盖地,暗无天日。
宁稚将这本诗集捧在?腿上,指腹在?那句诗上用力地划过。
沈宜之坐起来,留意着她的状态。
宁稚低声将这句莎士比亚的诗句念了一遍,而后将池生?不敢说的后半句翻译完整说了出来:“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梦里王位在?,醒觉万事空。”
沈宜之将手覆在?她的肩上,带着安慰的意味,宁稚转头看向她,问:“爱情是深刻更重要,还是长?久更重要?”
她问的是一个人类长?久探索的问题,沈宜之答不上来,只?能说:“等你进入到一段深刻的感情里,你就会明白了。”
宁稚分不清是因为?还没出戏,还是因为?沈宜之这句事不关?己的话,胸口一阵喘不上气地难受。
“我?经历过。”她说道。
沈宜之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宁稚望着她,勉强地笑?了笑?,站起来,将道具诗集放回书架上。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愿意再抵抗了,虚假的戏里和真实的现实相差太大,如果沈宜之也能给她一场情深意浓的春梦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场电影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录取通知不会丢,池生不会去站街的,她会去上大学,有一个光明的前程。
你们的脑洞看得我好害怕啊,笑了半天。
写和奶奶的那段对话是因为,我高考后,我外婆也有这样的担忧,她总害怕邮局把我的录取通知书寄丢了,怎么劝都不听,等到通知书寄到了才好。
后来和朋友闲聊,发现她家老人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觉得这应该是一个老人家普遍会有的心理,适合池生和奶奶就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