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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汇合(1 / 2)


袁萝这一觉睡得很香,也很沉。可惜就是天气有点儿冷,她习惯性的裹紧了被子。

怀抱中的被子怎么这么干燥扎人。好像是一堆干草一样。

她漫无目的地摸了摸,终于触到了温暖舒适的物件。

于是,像是一只怕冷的树袋熊,她飞快地攀附了上去。舒服地蹭了蹭,继续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转头望去,身边已经没有了顾弈的影子。

他这么早就起来了,不会是出去打猎了吧?可别再牵动伤口。

袁萝赶紧爬起来,到了房门外,却看到了比预想中更惊人的一幕,

顾弈就站在门外不远处,漫天冰雪中,他竟然赤、裸着上身,用一个碗从身边的铁锅里舀水,浇在身上。

他竟然在洗澡!

铁锅里的水并没有热气,袁萝断定绝对是凉水甚至是冰水。

大冬天的用凉水洗澡!

“你疯了!”她惊叫了一声。

被她开门的声音惊动,顾弈吓了一跳,险些将碗给扔出去。

“还不快给我滚进来。”袁萝不客气地喝道。

顾弈只好乖乖滚了进来,站在门边上。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洗澡?”袁萝将人拉到火堆边上,又拿起他搭在房门口的衣服手忙脚乱地披上。

“没什么,只是觉得身体出汗,想冲个澡。”顾弈接过衣服,低声道。他没想到袁萝起的这么早,刚才出门时看她还睡得香呢。

在冰天雪地里冲澡,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她向来有洁癖都没有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难道这小子比她还要洁癖?

袁萝绕到他背后,确定伤口没有崩开,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能干这种事儿了。”

顾弈乖巧地点点头,继续道:“我伤势好多了,咱们尽快下山吧。”

袁萝也明白,这里不能久待,随时可能有北戎的追兵。而顾弈的伤势找到伤药,才能更快地痊愈。

因此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发了。

袁萝将一只嵌着粉色珍珠的耳钉留在小木屋的草堆里,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经过兵燹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接收这份报酬。

两人走了大半日,终于下了山,山下是一处小村庄,稀稀落落分布着几十户宅子。

进了山村,却是一片寂静,连个人都找不到。

随便走进一户院子,门没有锁,灶台上还有洒落的粟米粒儿,熄灭的炉灶已经彻底冷下来。

“应该是最近几天离开的。多半是听到了北戎兵马逼近的风声,逃难去了。”顾弈分析。

袁萝目光落在满地狼藉的院子中,还有零散的孩童衣裳扔在廊下,想必走得非常惊慌失措,收拾了细软就逃难去了。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兵乱一来,就是这般荒凉仓促的模样。这小村中的百姓,也不知道有多少能撑到战乱平息,安全归来。

两人简单找了些食物,从一户家中,还翻出了金疮药。让袁萝大为惊喜。

替顾弈上了药粉。夜色已晚,两人就在山村里住了下来。

入夜之后,竟然又下起了雪。搜罗来的木炭不多,袁萝点燃了炭盆,搬到了一个避风又干净的房间里。

她本来想着,索性跟顾弈挤一挤算了,这一间房的床铺足够大,中间还隔着小桌呢。

但顾弈怎么也不同意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要去另一个房间,不用炭火。

袁萝跟他争执了半天,两个各退一步的结果就是眼前这样。袁萝躺在床上,而顾弈睡在地板上。

黑暗的房间里,袁萝看不见顾弈,却能听见他的呼吸声,知道他也没有睡着。

雪花簌簌地落到窗户上,传入耳中让人感觉四周越发静谧。

袁萝忍不住慨叹:“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这个时节,要是没有战乱,还在宫里头,有一只猫就好了。”寒冬腊月,正是窝在家里撸猫的好时候。

“娘娘想要养猫?”

“是啊,早就想养了。”

“那为什么不吩咐下人准备呢?”顾弈不解,以她的权势,别说养猫了,就算想要养老虎养狮子,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因为前段日子一直忙啊,抽不出空来。”

忙到连吩咐一声的时间都没有?顾弈纳闷。

袁萝知晓他的意思,解释道:“养猫是需要主人花心思的。我知道吩咐一声,就会有可爱的猫儿送进来,但是如果交给宫人照料,压根儿不是我养猫,是宫人养猫了。”

“娘娘以前养过猫。”顾弈想起在皇觉寺谈心的那一晚,她提到过自己养了一只大黄猫。

“是啊,是只活泼的大猫,可惜有一次出门,一头大狗冲上来,扑咬我和猫。阿黄哧溜一下跑了,之后我怎么找,也没有找到。”

袁萝语气低落。

顾弈心疼,脱口道:“这种背主的猫,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袁萝:……

“猫儿只是个畜生,什么背主,难道还指望着它冲上去替我勇搏恶犬?”

顾弈也察觉自己说的话不妥当,咳嗽一声,赶紧补救道:“难怪娘娘以前不喜欢狗。”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毓秀宫里养狗的日子,袁萝低笑出身,温柔的感觉漫上心头。

谁也没有说话,袁萝闭上眼睛,听着顾弈的呼吸声渐渐放缓。

地上冰凉,他不冷吗?可是失血过多的重伤员啊。不过铺了厚厚的褥子,又靠近炭火,怎么也比去冷房间睡强。

只是下了个山,他怎么突然变得拘谨了起来……袁萝心头闪过一道光,突然想到清晨的那一幕,这家伙,今天早晨该不会是那个啥了吧?

所以才大冬天地溜去外头洗冷水澡。

记得科普文章说过,男子在早晨那个啥是正常的反应,应该不至于这么畏惧如虎吧。

她是不是应该说一下啊。呃,这种事情,应该是少年人的父兄来指导才好吧。

哎,少年人就是麻烦。

怀着这个念头,袁萝也渐渐陷入了安睡。

第二天清早,袁萝起床,发现顾弈经起来了。

在厨房里摆弄着搜罗来的粮食,很快弄了米粥和咸菜汤出来。

材料简陋,依然做得有滋有味。两人吃了饭菜,准备离开了山村,继续往东走。

刚走到村口,顾弈脚步一顿,拉住袁萝的衣袖,“有马蹄声。”

袁萝一惊,顾弈继续侧耳倾听,放松下来:“似乎只有一匹马。”

“是路过的旅人吗?”袁萝诧异间,一个身影突兀地闯进了他们的视线。

是一匹银白色的骏马,正懒散地漫步在村口,用鼻子拱开积雪,试图寻找点儿吃的。背上鞍辔齐全,却不见主人。

听到两人的声音,马儿抬起头来,看清楚袁萝,发出兴奋的恢恢叫声,撒蹄狂奔,宛如一道纯银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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