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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叛乱(1 / 2)


随着侵袭而来的暴雨。

那一场神迹般的祭祀也迅速在京城传开。

几乎所有人都议论着这场说到就到的暴雨,还有说走就走的火焰。

“听说那火焰宛如凤凰降临在祭坛四周,刹那间腾飞十余丈,将整个祭坛包裹。外头的禁军都吓得傻眼了,以为诸位大人都难以幸免。谁知道一转眼,大家都完好无损。”

酒楼上,一个青衣书生说到兴奋处,唾沫横飞。

另一个人抢着插嘴:“我也听说了,那火凤凰会听从贵妃的命令,只要贵妃一声令下,或者展翼,或者卧倒,如臂使指。最神奇的是,待诸位大人纷纷祭拜上天,表达以身献祭的赤诚之心之后,火凤凰一声啼鸣,伸展双翼,飞上高空。之后你再看祭坛周围,你料是怎么样惊人的场景?”

大堂上,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青衣书生将手里的茶碗一敲,说到:“最神奇的来了!那么大的火焰焚烧过,祭坛焕然如新,没有丝毫被火烧过的痕迹留下。你说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大堂一片哗然,众人纷纷惊叹不已。

东边的一个小桌上,摆着一壶酒,三五碟小菜,两个少年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个狂拍桌子,大笑不止:“果然是好精彩,好神奇,好厉害,好布局……”说完,不屑地哼唧了一声,低声道,“真是以讹传讹,那祭坛被火焰烧过之后,明明周围一圈都黑漆漆的,这两天正修整着呢。”

说话的正是蔡云衡,事发之时,他们作为禁军武将,也在外头侍奉着,全程围观了这一场大戏。

在蔡云衡看来,确实足够精彩,耐人寻味,还有很多不解之谜,让他们事后探讨,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京城如今传言的这般神奇,什么火凤凰降临,威仪赫赫,什么天现神龙,吐露雨水,再继续说下去,贵妃娘娘岂不要变成天女下凡了?

顾弈瞥了他一眼,平淡地道:“小声点儿吧,大家不想听见这种败兴的话。”

蔡云衡停下拍桌子,委屈地道:“难不成还会有人过来揍我吗?”

因为他出格的行为,已经有不少人向这边,投来厌烦的视线。

“你要是再败兴,说不定真有。”顾弈笑了一声。

从京城到地方,都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欢呼,对贵妃和朝廷感恩戴德,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很容易被针对。这就是民心所向。

“只是这一场雨确实来得蹊跷,还有之前的大火……”蔡云衡苦恼地转着筷子,“要是婕妤娘娘在就好了,她那么聪明,一定能知道是因为什么。”

提起那个人,两人一阵沉默。

突然又双双转头,望向一侧。

一个低眉敛襟的小侍从出现在桌旁,垂手恭敬地道:“我们家老爷想请两位将军过去说说话。”

他声音清润中略带尖细,顾弈一听就知道是内宦。

两人交换了个神情,不知是宫中哪位贵人出来了。两人跟着小太监往东边走了几步,到了一处包厢中。

推开门,一个眉目端丽的年轻男子正临窗而坐,端着酒杯遥望窗外豆大的雨滴出神。

竟然是锦麟司提督连延秋。

看到两人进来,连延秋娴熟地招呼道:“顾少将军,蔡少将军。”

顾弈微微蹙眉,锦麟司和他们天武卫虽然都是寒党的人,但内外有别。外臣,尤其是武将,结交宦官势力可是大忌。所以从苗子方到普通侍卫,对锦麟司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连延秋听闻前几个月南下主持赈灾事宜,调动地方府兵镇压暴、乱,还在当地辣手打压了两个不服管教的小门阀。看模样今日是刚刚返回京城,没想到被他们撞见了。

两人冷淡而不失恭敬地躬身行礼道:“连提督。”论品级,连延秋在他们两人之上。

连延秋开门见山道:“刚才听见两位小将军在谈论祭坛之事,我今日返京,便已听得沸沸扬扬,可惜未曾亲眼目睹,不知两位是否愿意详谈。”

这个问题两人实在没法拒绝。顾弈坐下来,将那日的见闻一板一眼说了出来。

连延秋听得非常认真,还不时提出问题。

等到顾弈说完之后,他笑问:“顾将军认为这祭坛之上火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何缘故?”

“末将愚钝,未曾见过此等景象,实在不明就里。”顾弈惭愧地说道。

“近来贵妃娘娘宠信将军,听闻还下赐名马,难道未曾说明吗?”

顾弈心里非常别扭,“提督慎言,贵妃娘娘体恤将士,赏功罚过,秉公而行,何来宠信之说。”

连延秋温和地笑道:“是我失言了。”

他目光又落在蔡云衡身上,“蔡小将军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蔡云衡带着点儿调侃地笑道:“提督大人,能不能将这个小字去掉。”

连延秋低笑了一声。

蔡云衡继续道:“在下并无可补充的,只能说贵妃娘娘天命在身,有如神助,说不定真是凤凰转世,龙女降生,咳咳,就跟外头他们说的一个样。”

“贵妃聪慧之处,确实有如神助。”连延秋笑着赞了一句。“后宫,乃至天下间女子,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才了吧。”

两人一怔,竟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记忆中的身影,若是她,聪慧之处必定不逊于贵妃。

连延秋目光又落在蔡云衡的胸口,“听闻最近禁军将官中流行打造一个名为指南针的小玩意儿,便是从蔡将军这里流传出的,可就是这个?”

蔡云衡脖颈上一道细细的银链子,悬着当初李婕妤送给他的指南针,原本掩在衣衫里头,只是夏日衣衫单薄,竟然被他看见了。

眼尖的家伙!

按理说上级发问,怎么也该给人家看看,但蔡云衡像是完全没有领会连延秋的意思,懒洋洋笑道,“是有几个人过来借着这玩意儿仿造来着。也称不上流行。”

敷衍的意思太明显,厢房内立时沉寂下来。

连延秋不以为忤,点点头:“多谢两位将军的指教了。”

说着,端起茶盏。两人立刻起身告退了。

临出房门,顾弈抬头,恰好对上连延秋充满玩味的视线。

这眼神让他有种别扭感,仿佛是在打量着什么奇货可居的物件一般。但双方一触即分,连延秋的目光很快转到了蔡云衡身上。

房门关闭,终于隔断了那道捉摸不透的视线。

两人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一起结账下了楼。

出了酒楼,走在雨水中,蔡云衡冷哼一声:“这些阴阳怪气的死太监。”

“你刚才也有些失礼了,敬而远之就好。”顾弈提醒道。虽然因为身份之别,他不愿与连延秋结交,但对这个人的能力,还是非常肯定的。

“我就是看不顺眼他。堂堂锦麟司提督,前几天的祭礼,肯定知道的比我们还清楚,说不定就是他跟着贵妃一起策划的。竟然还将我们叫过去说一遍,耍弄人呢。”蔡云衡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

比起两人的悠闲来,袁萝这些日子在宫中特别忙,非常忙,忙着一件事儿。数钱!

原来数钱数到手抽筋,也是个辛苦的活儿啊!

尤其她不仅要点数收进来的钱财,还要详细计算送出去的。有了这一大笔钱,沈东流那边治河的费用不用愁了,也能将赈灾借贷的银钱还上了。日前袁萝为了解决财政危机,终于松口向大商人借贷,而作为抵押的,是自己名下最赚钱的生意——景泰蓝的工艺流程。如今贷款还上,生意也能保住了。

程巍进来,回禀道:“娘娘,卢尚书家的金身钱也送到了,黄金六千二百两。属下已经命人清点完毕,收归库房了。”

袁萝翻合上账本,应了一声,“还有哪家的没有送来吗?”

“还有东陵侯李家和靖国公陈家,不过听说这两家都在筹集着银子呢,想必不久就会送到娘娘面前了。”程巍禀报着细节,一边苦笑。这一趟受了惊吓的朝臣,纷纷送来了银子,但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大都是悄悄送来的。

袁萝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比不得娘娘辛苦。”程巍真心实意道。

对袁萝布下的这个局,他实在心服口服,无话可说。甚至有些地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可惜贵妃权柄日盛,不主动开口,他身为属下不敢僭越。

不过他不敢问,有人敢问。

韦皇后从袁萝手中抽过账本,看了两眼,惊叹了两声,就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怎么让那些火焰保持那么久,却一直没有烧上来的。”

祭天之前,袁萝问过她要不要去。韦皇后一来不想抢袁萝的风头,二来也不想顶着大太阳去祭坛上晒一整天活受罪。就拒绝了。

没想到袁萝在祭坛上干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她听完几个版本的描述,抓心挠肺,只恨自己怎么当初怎么没有答应过去亲眼见识一番。

袁萝本就没想着隐瞒她,坦然解释道:“因为祭坛的外围包着石棉制成的毯子,那玩意儿虽然看着是布料,其实挺防火的。”

“石棉是什么,石头编织的棉布吗?”韦皇后好奇。

袁萝不知道该怎么说,程巍在旁边科普了一句:“就是古书上所载的火浣布了。”

韦皇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着急地问道,“那为什么火焰雨水浇不灭呢?”

“因为祭坛建得高,逆风的那一边雨水根本浇不到。至于另一边。祭坛的四周树立着很高的银色祭帆,将雨水大部分挡下来了。而且雨水只是刚刚开始啊,火焰不会那么快熄灭的。”袁萝一条条解释着。

“那火焰是怎么燃烧起来的?据说都没有人看到有人点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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