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成钟道:“科举舞弊案由长陵王主审,朱雀司陪审,魏大人是在质疑朱雀司的决断不成?”
魏成冷笑:“朱雀司的手段谁人不知?仅凭朱雀司一人之言可以判决科举舞弊,难不成还能决裁东宫之位?西秦内忧外患之际,褚大人处心积虑请废皇储,是何居心?”
褚成钟反唇相讥:“微臣之心可昭日月,反倒是魏大人顾左右而言他,持心不正。”
两人在御前吵得面红耳赤,容显揉着额头没有制止的意思,容承谚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往角落里退,平王容承诲审时度势“偏帮”太子,庆王容承询秉承中庸之道置身事外。
这几日弹劾太子容承谚的折子层出不穷,就连喝口水都会遭人弹劾,理由是行止不端。左奎、丁中正、赵廷石都死了,勿论是否严刑逼供,供词上的签字画押是真的,连带着春日狩猎蛟龙袍案也被翻了出来,容承诲、容承询的人乘机落井下石,单凭裴琅一己之力孤掌难鸣,何况他带着个不争气的猪队友。
容承谚听着朝臣把一摞摞的罪名往他身上压,声泪俱下地跪在金銮殿上开始认罪,在他的认知里,解决不了的问题先把它认下来再自我反省总归是没有错的,先前几句引史据典还说得比较靠谱,越往后说越离谱,别人都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了,他还在那分析花重金购买的石料哪一种比较贵。
宋予衡略一躬身:“躬请皇上裁决。”
满朝文武百官跪了七七八八,声势浩大:“躬请皇上裁决。”
容显阴冷的斜了宋予衡一眼,虚伪笑笑,最终颁了废太子的旨意。
裴琅道:“启禀皇上,都御史张怀慎来京述职途经汝州,州县尸横遍野、荒败萧肃,盘问下得知为官者正因筹备年节祭祀盛典一事清理内城,驱逐杖杀难民者不计其数,尸体或就地掩埋,或沉入岷江,百姓怨声载道,有冤无处诉。
近日汝州流民顺岷江而上流亡至京都,五军营又以扰乱京畿治安为由驱逐瞒报,消息故不能上达天听。
朝廷前前后后往汝州拨了几十万赈灾银,随米粮押送的还有明年的春种,汝州灾情却至今未消,不知朱雀司能否给朝廷一个交代?”
宋予衡道:“朱雀司只负责押送银两、米粮,后续事宜各州府官员依章程办理,本督在长陵得悉汝州知州上下勾通、侵帑剥民,私自罢免了汝州知州的职权,新上任的汝州知州是裴相辅政之期从吏部调任的,本督对此事一概不知。
昨日按察使方禀了本督汝州流民盘桓京郊无栖身之所,户部拨了十五万两赈灾银已经在营建难民营了,帐薄在朱雀司,可派户部之人前去核对。”
褚成钟开脱道:“汝州知州调任之前暂任佥都御史,与刑部、大理寺协查葳蕤苑行刺案。”
刑部、大理寺同仇敌忾极力撇清关系,容显不耐道:“行了,芝麻大小的事也值得争来争去,裴相看着办吧,退朝。”
“臣遵旨。”
废太子逆了容显的意,他明显是在借裴琅的手敲打宋予衡,容显疑心病重,春日蛟龙袍案早在他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似真似假的科举舞弊案供词又在他心头加了一把火,他已有了废太子之心,但宋予衡擅自干预废太子便是僭越。
下朝去了偏殿,容显脱了沉重的龙袍,换了身轻薄的赭石色便衣,宋予衡蹲跪在地把玉佩香囊一一佩戴到玉带上,甫一起身便被容显踹了一脚,腰腹磕在了桌角上疼得他立时没有直起腰。
容显掰过他的脸:“阿予,朕如你所愿废了太子,你是否也该给朕一点补偿呢?”
宋予衡冷冷道:“皇上想要什么补偿?”
“你说呢?”容显苍老的手沿着他白皙的脖颈下滑,“这么多年了,阿予你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勾人。”
宋予衡眼尾上挑:“何必强己所难。”
容显满目阴鹜,掐着宋予衡的脖子慢慢收紧,宋予衡蔑笑:“你舍得把我掐死吗?”
容显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掐出来的乌痕,虚情假意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阿予,你可是男人中的尤物,不,你连个男人都不算,所以朕才会对你心甘情愿臣服的姿态把持不住。”
天气晴好,琉璃瓦上的积雪都化了,宋予衡出殿抬头望天忽被一只手挡住了刺目的阳光,他缓缓侧头,身处皇宫内苑容策刻意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宋予衡颤抖的够到容策的衣袖五指收拢。
容策低声问:“可是身体不适?”
宋予衡往前几步把容策扑在了金丝楠木的廊柱上,他攥着容策的衣袖阖目贴着他的胸膛哑声道:“然思,你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