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团里要给?沈娇宁安排一间单人宿舍,这是专家的待遇,但碰上这件事,便先搁置了。她原来宿舍的黄盼香退伍,空出一个床铺,让她过去暂时住一段时间。
沈娇宁和元静竹等人一起回了宿舍,才知道她走后不久,翟小凡这一批新兵入伍,她的床铺空出来,正好让翟小凡住了。
翟小凡知道自己睡的地方是沈娇宁的位置,现在她回来了,主动说她搬到黄盼香的铺位,把沈娇宁的位置还给?她。
大家忙碌了半天,一起把她们俩的床铺好,宿舍里又陷入安静。
再安静下去,大家又要开始哭了,元静竹开口道:“听说你作?为专家回团里指导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本来我们都想好的,等你回来一定要问问你当繁花杯评委是什么感?受,在总政是什么感?受,出国比赛又是什么感?受,可现在……”
见元静竹说着?说着又开始伤感,翟小凡连忙过去安慰她。
这天到底没有心情说别的,不仅仅是她们宿舍,整个文工团、整个部队、乃至整个国家,都笼罩在沉痛的氛围中。
直到三天后,休假结束,大家又回来重新开始排练,才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
次月,那十年,宣告结束。
所有知青都可以返城,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大家似乎有些?不习惯,但他们来不及多想,因为团里安排他们排新舞剧,日子又要重新忙碌起来。
沈娇宁不在的这一年,文工团在京市专家的帮助下,排了舞剧《红岩红梅开》,沈娇宁既然回来了,大家也都期待她能给大家排新舞剧。
她不负所望,既然大家想排,那就排。
不过这次她没有自己包揽一切,先发挥大家的创造性,让所有人都参与到创作?的过程中来。
在文工团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安逸,有一天,沈娇宁突然想起,一直没看到曹丽,问元静竹她去哪儿了。
“养胎呢,羡慕死人了。”
沈娇宁当然知道她说的羡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入党了吗,再努把力,也快了。”
“是啊,那你什么时候结婚?你那恋爱报告都打了那么久了,不会最后还是我先结婚吧。”
“别提了,我?俩连面都见不着?。”
沈娇宁是想着回来就去找顾之晏的,哪知道他不在,一个月了还没回来。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见面,她就是钢铁打的心也忍不住想他。
翟小凡正好走过来,她只听到“面都见不着?”,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插嘴道:“我?才惨呢,来部队就是奔着?宁姐来的,结果我?刚考上,她刚好走,要不是你们告诉我?宁姐还会回来,我?都不知道有多后悔。”
“我?又没骗你,她这不就回来了吗?”
翟小凡笑起来,靠在沈娇宁胳膊上。
前?几天团里要给?沈娇宁安排单人宿舍,但是她现在和室友们一起住得挺好,就先这么住着。
……
到十月底,沈娇宁总算见到了顾之晏。
也不知道他那一个多月去执行了什么任务,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但依然帅气,眼睛明亮有神。
他是回来处理完公事、阅读完近日报纸后才找的沈娇宁。她等了一个多月,一进他办公室,就把从瓦尔纳带回来的巧克力全堆在他桌上。
“没过期,但前?段时间天热,化了又化。我?特意从国外背回来,随你怎么处理,总之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他笑道:“我?保证吃完,一颗也不浪费。怎么,等我?一个多月,你就生气了?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年。”
说起这个,他必须要说说不回信这件事:“一封信也不给?我?回,半点也不想着我?。”
“谁说我不想着你?”
她看到顾之晏桌上堆着?刚看完的报纸,拎出其中一份来:“你以为我?为什么穿旗袍?”
他想了想,忽然道:“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看吧?”
“你自己想。”
顾之晏默了默:“那旗袍,你带回来了吗?”
“带了,怎么?”
“舞蹈要看现场版,旗袍也一样。”
沈娇宁卷起报纸轻轻打他一下:“想得美。”
虽然遗憾不能看到现场版,但顾之晏还是很高兴。她是想着他的,八月份才出国去比赛,可是那衣服六月份就让他寄了,可见她是真的一直想着自己。
“对了,我?让你寄衣服,你往里面塞钱干什么?”
“让你下回发电报多写几个字,不用在这上面省钱。”
沈娇宁抿唇轻笑,阳光下,女孩儿笑容纯真,却能勾人魂魄。
她走后,顾之晏默默把她卷过的报纸压平,又在旧报纸堆里翻了翻,翻出了所有带旗袍照的报纸。
都是省报以及地方性报纸,报道内容大同小异。但因为上面有她的旗袍照,而这身旗袍是奶奶给她做的定亲服,她特意以这样的形式穿给自己看,他只想想,都觉得整颗心跟泡在蜜水里似的,快要被软化了。
她去京市前?跟奶奶说,让大家都能看看。原来这话不是哄老?人家,她真的让大家都看到了。
顾之晏觉得她不愧有连续三年吃到铜钱的运气,正好前?脚在国外穿了,后脚这十年就结束了,没有人来找她麻烦。这时间哪怕早一点点,事情恐怕都不好收场。
……
受国家大事影响,原本要在十月举行的第四届繁花杯临时取消。
沈娇宁对此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
新舞剧最终定下的名字,叫《青松》,讲述军人们的故事。
这个主题是大家投票,最后一致选择的。他们本身就是文艺兵,对部队的了解更深入,有感?悟,也有激情创作?这样一部作品。
既然被称为专家,沈娇宁就得拿出点样子来。她这次从选题开始,就在观察每个人的特长和弱点。
她发现,即便大家都是舞者,每个人也有很大不同。
有的人只会跳,动作的完成?度不错,可是让他自己去编动作就抓瞎,本人也排斥,这些?就让他们只跳舞;有的人其实有编舞天赋,只是从来没有人系统教过,如果他们愿意学,沈娇宁就带着?他们学编舞。
还有一些?人,也许动作平平、也不会编舞,但他眼睛特别厉害,那么多人的合舞里,谁有点小毛病立刻就能看出来,一针见血,这样的,以后当舞蹈老?师会很不错。
沈娇宁有意识地让大家都发挥出自己的优点,只要是愿意在舞蹈上下工夫的人,就一定能找出她的闪光点。
这办法一出来,不但文艺兵们很新奇,连两位舞蹈教员都直说从没见过。
如此一来,她简直是一边排舞剧,一边培养各类舞蹈人才啊。
而且每个人都被她说了这样那样的优点,更加有信心了,对舞剧的参与度更强,责任感?也更强。他们更注重舞剧的整体质量,而不是个人能有多突出。
季玉兰不得不叹服。
她觉得厉害的人就该在适合她的岗位上。
她相信,哪怕早两年让沈娇宁当专家,她其实也能想出这个办法,可当时她只是个普通文艺兵,最多只给了她一个编导的名头,这些?想法就没办法实施,只能干脆全部自己一个人做了。
那时候,团里只是有了一部舞剧,可现在这么一来,他们团会出现很多舞蹈人才啊!
指导文工团排练舞剧的同时,沈娇宁开始找地方,将来办舞团。
这次拿到金奖,有一笔不菲的奖金,回国之后国家又给?了一点奖励。最重要的是现在局势宽松了,她要买宅子审查没有那么严格,她便考虑着?开始行动。
她现在是过来指导的专家,受到的限制没有文艺兵那么多,平时出入比较自由,为她外出选址提供了很大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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