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宁已经开始跟胡老师学习笛子,其余所有能抽出来的时间,她都会找一个没人的排练室,独自编排舞蹈。
她目前还在编主演的部分,想先跳给季老师看?,可以早点把选题报上去,其余部分再慢慢研究。
为了熟悉手里拿着一支笛子的感觉,她现在睡觉都抱着笛子睡。
季老师来找她谈舞剧的时候,沈娇宁就顺势把已经练习好的那部份跳她看?。
季玉兰看到她拿出那支翠绿的笛子,眼睛就亮了一下。这支笛子做工精良,颜色清爽,还配了一个粉嫩可爱的络子。想起舞剧里的人物形象,这个道具正合适。
她没想到沈娇宁自己就弄来了这么好看的道具,一般来说,这些道具都是需要上报给领导,获得批准之后,团里才会制作并下发?的。
但即便道具足够好,季玉兰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太希望沈娇宁能有一番作为了,关心则乱,做不?到像对待一个普通学生一样对待她。
沈娇宁对季老师示意了一下,开始舞蹈。
她跳的是一座森林的拟人化,也可以说是森林之灵,它又?悠久的历史,可是在受到破坏之前,她依然有着不?谙世事的单纯,自由自在地生活于天空与大地之间。
这一段全是传统芭蕾动作,分毫没有用到讲究圆润的古典舞,但人物形象已经跃然纸上。
季玉兰作为一个女人,都看得差点爱上她。
这是跟沈娇宁跳《白毛女》和《女儿》时完全不同的一个角色,清纯脱俗,无忧无虑,轻盈灵动。难以想象,这样几乎截然相反的角色,居然是同一个舞者跳的!
季玉兰开始怀疑,她当时怎么会觉得这个题材适合古典舞呢?分明再适合芭蕾不过了。
这样一个没有经过世俗污染的人,或者说精灵,不?正与芭蕾的“直”相契合吗?
她没有任何世俗的圆滑,只知道大自然最简单的法则,像一颗树,像一朵云,不?带丝毫人性的丑陋,也不?含任何?人心的卑琐。
只有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人,才能跳出这样纯粹、这样灵性的角色。
沈娇宁收起舞姿,停下来,对季老师说:“时间有限,先排了这么多。”
季玉兰目光连闪,捂着嘴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我不?该不相信你,不?愧能得繁花杯,真的不?一般。”她觉得自己之前在犯蠢,第一部舞剧就是《女儿》这样的杰作,后面的作品又?会差到哪里去?
她走过去抱住沈娇宁,“很好,我回去就把这个舞蹈报上去。对了,我刚刚看?这一段全是芭蕾的,你不?是说会有古典舞元素吗?”
“这一段没用到,后面跟人类接触会用到一些,也不?多,就是为了让一些动作表达得更准确。”
“好,良吉对古典舞研究多,到时候可以让他一起帮忙看?看?。”季玉兰说,“你太适合这个角色了,真的,那种单纯到骨子里的感觉,我觉得没有其他人能跳出来。”
沈娇宁笑:“您也太夸张了。”
“不?是,是真的。”她很认真地说,“就像往白纸上涂颜色一样,那些需要情感的人物,磨练磨练总得跳出来,可是五颜六色的纸要变成白纸,这就太难了。我觉得这个角色比女儿更适合你,相信我。”
沈娇宁挽上她的胳膊:“我当然相信您,我也觉得自己跳得好。”
得到季老师的支持后,沈娇宁每天更加投入地编排舞蹈,甚至有几次做梦,都梦到一个小精灵,山上、溪边、树下,她在所有地方起舞,伴随着美妙的笛音。
……
几个新兵自那天元旦汇演起,就一直琢磨着想去文工团偶遇那个小仙女,到底胆子不?够大,过了好几天仍旧在讨论具体实行方案的阶段,至于具体实施,他们迟迟不?敢行动。
傍晚休息时间,他们一块儿蹲在一起,又?聊了很久这件事,终于有个人恼了:“我说你们到底去不去啊?这都说了多少天了,就先在吃饭时间装作过去找人混进文工团,然后……这些不?是都说了八百遍了吗?”
“是啊,那你先去打头阵,我们跟上。”
“凭什么我打头阵啊,老丁,不?是你最?喜欢人家吗,你先去。你要是不去,就是不喜欢她。”
“我、我她妈当然喜欢!去就去,不?就是个文工团吗,我现在就去!”
那个叫老丁的刚站起来,就看到一位军官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不?知道那些话被听到了多久。
他们现在认识的军官还不?多,但是知道数人家袖子上的杠和星,一数……
“团、团长?”他声音都在哆嗦。
另外几个人本来还在心里笑,去文工团偷看文艺兵就吓成这熊样,上战场不得直接怂了?
结果一听到团长,他们也一起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