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适应了每天早上的毯子功后,就开始要去乐队或歌队学习。
沈娇宁和另外一个新来的男兵杜思远选了学乐器,他选的是圆号,很大一个,看到沈娇宁从兜里掏出小巧的口琴就羡慕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乐器,我?天天背个圆号,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专业呢,其实我?唯一擅长的就是背着它。”
沈娇宁笑了,这?人还挺幽默。
乐队有不少老师,都很厉害,每个人都会好几样乐器,他们能报上的乐器就是团里能教的。
老师们看到沈娇宁手里的口琴,这?里有一半老师都能教,最后定了一个叫胡亚南的女老师来教她。
胡老师最擅长的乐器是笛子,今年的新兵选择学乐器的少,更没有学笛子的,她能在教专业乐队之余抽出更多时间教她。
胡老师年纪在四十左右,保养得很不错,身形微微发?福,气质文雅。
她开始正式教学之前,先问沈娇宁:“你选择学口琴,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曲子?”
沈娇宁之前根本不了解口琴,学这个纯粹是因为季老师推荐加简单易学。
不过在知道了和母亲有关的那些事?之后,她自己也有点想学了:“《山楂树》。”她总共就知道这?么一个曲子。
胡亚南点点头,喜欢口琴的大多都喜欢苏联曲子。
“你自己想学到什么程度呢?我?知道你是跳舞的,成果也很卓越,不太可能让你上台表演口琴,所以你想往专业的方向学还是当业余爱好都可以。”她说得?很和善,“我?知道现在团里竞争入党名?额很激烈,很多人为了这?个报名学很多东西,很累也学不好,学音乐还是要有兴趣才行,我?不会把这?个当做评价你思想的标准。”
沈娇宁问:“往专业学和业余学,有什么区别?”
“专业学枯燥一点,业余的话,今天就开始教你《山楂树》。”
沈娇宁根本不需要考虑:“那我选业余的,学完《山楂树》再说。”
“好,快的话一周你就能自己吹下来。”
胡老师从基础开始一点点教她,教了半个小时左右,让她先自己熟悉熟悉,她过去看看那边几个专门吹笛子的文艺兵。
沈娇宁磕磕绊绊地自己吹着,发?出的声音不怎么好听,又一次庆幸没选小提琴。
这?里是一个大排练室,演奏各种乐器的人都有,声音有些嘈杂,但谁发?出的噪音最刺耳,还是能一耳朵就听出来。
她熟悉了刚刚老师教的几个音,练了一会儿,忍不住去听其他乐器的音色。上?胡、圆号、大小提琴等一一听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几个正在被胡老师教导的文艺兵身上。
笛子的音色比箫声清越明丽一些,那几个文艺兵用的笛子都是棕色的,长长一管,横着吹。
她特别关注笛子是因为,她想排的新舞剧,也许会用到笛子。
她的用到当然不是指在配乐中用到,她是想把笛子作为道具,在舞蹈中使用。
沈娇宁结束第一天的口琴学习,临走时胡老师说,明天给她带《山楂树》的口琴谱子,学起来简单一些。
学完口琴,今天下午的训练算是结束了,但她晚上还要去舞美队那边看看。
舞美有很多是体力活,除了服装化妆还有女兵,其他的几乎都是男兵。舞蹈演员说要学舞美的,她还算是第一个。
舞美教员先前已经跟她沟通过了,到时候老师们指导其他人动手,她在旁边听着就行,尤其是做道具时还会用到大型器械,让她自己小心别受伤。
学圆号的杜思远还没结束,元静竹等人都在歌队那边学唱歌,沈娇宁一个人从排练室出来,准备先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在去舞美队之前抓紧构思一下新舞剧。
她脑子里一边想东西一边走,半路上碰到了季老师,她身后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女,沈娇宁嘴比脑子快,喊了声:“季老师好。”
季玉兰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她了,一愣,温柔地拉过她对身后两个男女说:“主任,就是这个孩子!童梅阿姨的女儿!”
沈娇宁会意,她身后的两个人,应该就是政治部主任和管理处主任了。
季玉兰搂着她,给她介绍:“这?位是政治部元主任,是元静竹的父亲,这?位是管理处许主任,我?们以前都是你妈妈的战友!”
听她这?么说,元大山就笑起来:“打仗的时候你才几岁,也就是在孩子面前吹牛。”他问沈娇宁,“晚上还有没有训练?今天到叔叔家里吃饭好不好?”
沈娇宁挺想跟他们一起吃个饭,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晚上要去舞美队学习。”
元大山一听就问季玉兰:“怎么回事?,舞蹈演员怎么还要去舞美队了。”
季玉兰这时也有点后悔起来了,早知道宁宁就是童梅阿姨的孩子,她不想学东西就不逼着她报了,毕竟童梅阿姨以前就一直说,想要生个女孩样样依着她的:“表格一个月前就交上去了,我?要是能早点知道,肯定不逼着她学那么多了。”
“不是,玉兰,这?跟是谁没有关系,哪有舞蹈演员去学舞美的?那都是些粗活,要是受点伤怎么办?”
沈娇宁见元主任误会了,解释道:“是我自己想学的,我?编舞剧也需要一些舞美知识,而且我?力气很大,您放心吧。”
“对对对,你们刚回来还不知道,这?孩子是今年的优秀新兵!可给我?们文工团长脸了。”季玉兰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去食堂打几个菜一起去我?宿舍吃,吃完好让她回去训练。”
元大山和许英一下子没从“优秀新兵”里反应过来,愣愣地跟着季玉兰去打饭菜,然后去她宿舍说话。
优秀新兵?那不是专给有机会去特种部队的新兵颁的奖吗?跟他们文工团有什么关系?
还是他们去京市的这?段时间,又弄了个别的奖出来?
他们在京市的时候,就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今年繁花杯的最大得主沈娇宁,确实就是童梅的女儿。
元大山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觉得?应该是同名?同姓的可能居多,毕竟前两年沈鸿煊还想托他走后门呢,怎么可能短短两年时间突然就这?么厉害了?
他跟许英两个嘀咕了好几天,一会儿觉得?就是她,一会儿觉得?不可能,最后从汪部长那里得?知了她的年龄,又打电话去绵安市文工团,装模作样地套了些信息,加上两个人确实有几分相似,这?才敢确定下来。
元大山心里当时的震惊简直难以言喻,又觉得?自豪,他就说,童主任的女儿怎么可能沦落到自己考不进文工团!
更何况沈娇宁现在就在他们团,他当时心里忍不住想,缘分啊,这?孩子就是跟他们团有缘!用不着那个沈鸿煊搞些乱七八糟的,孩子自己就能考进来!
所以他们一回来就赶紧找了季玉兰,还想把这?当成惊喜告诉她呢,没想到季玉兰已经知道了,还比他们早一步跟孩子相认。
不过元大山接受了沈娇宁不声不响搞出一部震惊全国的舞剧,对这个优秀新兵还是一头雾水。
他们一到季玉兰的宿舍,元大山就问:“优秀新兵是什么?我?们走了两个月又搞出什么新荣誉了?”
“没有,就是新兵连每年那十个名额。”季玉兰把饭盒都打开,先给沈娇宁递了一碗饭,“别说团里震惊了,连队那边才震惊呢。要不是这回她在繁花杯拿了实打实的奖,我?看好几个连队都想来抢人。”
元大山和许英看沈娇宁的目光更亮了,还有隐隐的泪光闪烁:“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太争气了!
季玉兰被他们一感慨,忽然就有些绷不住,把饭盒放到桌上,抹了把泪:“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我?又去看了一遍你的档案,两年前元主任没让你来我们团怎么就跑去下乡了?你的水平,就算两年前也能考进部队啊。”
人就是这样,沈娇宁只是学生的时候,什么过往经历也就是看一看,可现在知道她是童梅阿姨的女儿,就忍不住心疼她吃的那些苦。
沈娇宁看到她这?样,也有些鼻酸,含糊道:“就是跟家里有些矛盾,就跑去下乡了。季老师,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还是考进来了吗?”
季玉兰还是坐在那里不停地擦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似的,沈娇宁不知所措地给她递纸。
许英拍拍沈娇宁的肩:“没事,她就是想起你妈妈了,让她哭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耐心地等季玉兰发泄,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止住哭声,只是还有些抽噎,元大山为了活跃气氛,讲起了繁花杯评奖时的盛况。
他和许英一开始就是因为要当繁花杯的评委才去的京市。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播完《女儿》的电影,大家集体起立鼓掌,对最佳舞剧、最佳女舞者这?些大家心里基本上就没悬念了。但是心里知道就是你们了,所有评委还要针对每个作品点评一遍,说说优缺点,你们是唯一一个所有人都讲优点的舞剧!”元大山说得红光满面。
许英笑着补充:“最后是十分制的打分,你们的评分比第二名?高了足足一分,远远把别人甩在后面了。从第上?名?开始,大家都咬得很紧,都是零点零几的差距,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断档。你们这次真是太让人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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