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电话终于响了?,沈娇宁一个激灵,立刻拿起话?筒。
“宁宁啊,革委会?说证据很充分,你那个老师已经被下放了。”
沈娇宁一手撑在办公桌边,另一只拿着话?筒的手,紧绷得骨节分明:“怎么会?这么快?”
“证据确凿、情节恶劣,就被作为典型直接下放到村子里了?。那个村子……条件十分恶劣,这样,之晏这两天马上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过去,看看能不能跟革委会?再沟通一下事实认定。”
可是沈娇宁觉得,以这下放的速度,她都不确定等顾之晏回来再一起去,颜嘉明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顾叔叔,是哪个村子?”
“绵顺市的上坝村。”顾开济道,“等之晏一执行完任务,我就让他去那里看看。”
沈娇宁放下电话,就问吕副主席:“绵顺市的上坝村,离这里远吗?”
“嘉明被送去那里了??远倒也不算太远,绵顺就在隔壁市,但整个绵顺都是出了名的穷,他在那里挨饿是逃不了?的了?,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怕颜嘉明会出事,结果现在还真?出事了?。
沈娇宁想了想:“我现在就去上坝村找他。”
“你别去了?,我下个休息日过去看他。”
“我怕来不及,先走了!”
吕副主席只想到他会?挨饿,可是知道李嘉斌的身份之后,她完全不敢赌。
她直接去了车站,买到绵顺的车票。
车站的售票员道:“今天去绵顺的最后一辆车已经走了,你要?去的话?,明天早点过来买票。”
沈娇宁抚额:“就没有别的车了?”
“一天就一班车,来晚了?车又不可能给你掉头回来。”售票员翻了个白眼。
沈娇宁只好先回去,等明天再说。
得知今天去不了?上坝村,她的情绪反而平缓了?一些。
从刚刚发现李嘉斌就是沈依依的拥趸开始,她就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满心想的都是,要?尽快才行。
现在不去了,她反倒有时间稍作准备。
一个人去,确实太危险了,她回去问了问有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去上坝村看颜老师,刘思?美腿伤去不了?,焦梦玉和?薛佳文态度都很迟疑,最后葛光亮和贺平惠表示他们也一起去。
定下了?人,他们各自准备了?一些吃的,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许当天回不来,还找吕副主席开了?介绍信。
沈娇宁把上次没吃完的感冒药退烧药也拿上了?,如果一时不能带回颜老师,把这些药留给他,也许用得上。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去买了?票,下午发车,等他们终于到绵顺汽车站,天都快要?黑了?。
这个时间,市内的公交都停了?,要?去上坝村,只能等一天。
好在他们手上有介绍信,就近找旅馆住了一个晚上。
一到绵顺市,贫穷的感受分外强烈。
现在其实哪里都穷,绵安也算不上多富裕,可绵顺的穷,是直接暴露在外面的,连市中心这本该最繁华的地方,也没有丝毫热闹的气息。
旅馆也很破小,只能凑合住。
葛光亮没急着睡,先到沈娇宁和?贺平惠的房间呆了?一会?儿:“你们说,咱们去看颜老师,会?不会?不让我们看啊?”
“应该能看到吧,我们手里有介绍信,但我觉得也就只会让我们看一眼。”贺平惠道。
沈娇宁说:“看一眼也比不看好,这里市中心就这么穷,颜老师被下放到村子里,还不知道怎么样。我们过去,至少能给他送点吃的去。”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去看一看,好歹还能放心些。
天虽然黑了?,时间其实还早,平时这个时间他们都还在练晚功。
大家都睡不着,又不知道做什么好,沈娇宁提议:“要?不我们练个晚功吧,一直担心也没什么用,练功时间过得最快。”
“行,就练功。葛光亮,你去床头那边练,我和?娇宁在这边练,跳个舞,烦恼能去一大半!”
他们没带练功服,就脱了鞋,穿着普通的衣服,在墙壁上长了青苔的破旧小旅馆里,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摆出最动人的舞姿。
“娇宁,你知道《天鹅湖》吗?”贺平惠走过去,仔细检查了门锁,小声道,“其实我最开始学跳舞的时候,学的是小天鹅,后来都不让跳了?。今天没别人,我们自己跳,怎么样?”
沈娇宁浅笑:“原来你喜欢这个。”
“是啊,我跳芭蕾这么多年,小时候演小天鹅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真?不想再跳什么窗花舞,什么白毛女吴清华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在团里我连说都不敢说一句。”贺平惠扬起纤长的手臂,“我做梦都想再跳一次小天鹅啊,可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沈娇宁曾问过焦梦玉和?刘思?美,发现她们跳舞的目的里,多少都与婚姻爱情挂了?点勾,没想到反而是性格火爆的贺平惠,是真的喜欢芭蕾本身。
《天鹅湖》是沈娇宁再熟悉不过的剧目,而且她知道,再过几年,贺平惠就可以自由地跳她喜欢的舞蹈了?。
“我觉得一定会?有机会的,比如今晚,我就可以陪你一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