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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2 / 2)


她转了话题;【你在花园里等我半小时,我化个淡妆。】

半个小时后,云及月穿了件米白色大衣配藕粉长裙,戴着珍珠项链,迈着淑女小碎步走下了楼。

她还扎了个花瓣发髻,时不时用手扶一扶,防止发髻歪掉,举手投足之间恬淡又典雅。

每当要见江老爷子的时候,云及月都得切换成这个模式。

美名其曰:虽然我偶尔会在外面发点小脾气,但一看到挚爱的老公,整个人马上忍不住柔情似水起来了呢。

此处还得配上她凝视江祁景的温柔表情,一装一个准。

坐上车,云及月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爷爷怎么忽然喊我们回去呀?”

“他不在家里。”

云及月的笑容马上没了,往后靠,慵懒地打着哈欠:“那你让我去江家做什么?陪你在门口摆拍吗?我这个沉重的发型真的很累人,没空陪你演。”

江祁景:“我父母在。”

“……”

云及月又坐直了,轻声道:“好吧,当我没说。”

她胆子比较小,不太敢跟现在的江祁景吵架。

江锋和徐文绣这对夫妇跟他们亲儿子江祁景,是摆在明面上的不和。

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徐文绣怀孕时江锋婚内出轨,小三也跟着怀了孕,以至于作为私生子的江慕言只比江祁景小半岁。

徐文绣得知真相后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多次自杀未遂,没事就尖叫着要和儿子一起跳楼来逼江锋回家。

江锋最初还有些怜惜,但随着徐文绣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多,江祁景又是个沉默寡言不讨他喜欢的性子,这份怜惜被现实磨灭得丝毫不剩。

最后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完全不再管他们母子俩。

江慕言懂事、聪颖、体弱多病,趁着这段时间迅速成了江锋最宠爱的心头宝。

据说江锋本来打算把他和他母亲送出国,但徐文绣发疯差点掐死江慕言生母这件事彻底惹恼了江锋,也改变了江锋的主意。

他把受惊未愈的小三送到美国,给了一大笔钱,又不顾一切要把江慕言接进家门。

江老爷子放出狠话,说不承认江慕言的身份,不把他写入族谱,遗产全留给江祁景……根本影响不了江锋的决定。

江锋的私人财产虽比不上家族企业,但养江慕言完全没问题。

徐文绣这才惊觉拿亲儿子威胁丈夫没用了,还面对着婚姻破裂的危险,迅速转变策略,抛下了江祁景,赶着去做江慕言最贴心的后妈向江锋邀功。

于是江锋徐文绣和江慕言这一家三口和睦相处至今。

——以上是云及月这两年来通过各种渠道,或直接或间接打听到的陈年旧事。

她实在不明白徐文绣是怎么想的。

虽然她也很珍惜这段商业联姻,但如果江祁景敢在她孕期出轨……

呵呵,等着被她下毒毒死吧。

不过跟江祁景在一起哪儿有什么孕期不孕期的。她又不会冒着风险给江祁景生孩子。

“你在想什么?”

云及月赶紧摇头:“什么都没想!”

江祁景似笑非笑地扬起唇:“那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这不是在想你吗?一想到你曾经在爷爷面前跟我说的那一句句情话,哎呀,心都酥了。”

江祁景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浓郁,眼底却空旷冷淡。

车在江家门口停下,云及月总算感觉到了紧迫与忐忑:“我需要说什么吗?”

江祁景:“随意。”

云及月这才放松下来。也对,江锋和徐文绣根本不管江祁景,也不会管她这个儿媳妇,她只要多附和江祁景几句就好。

这顿晚饭吃得很安静。

什么茬子都没有,江锋和徐文绣丝毫没有对亲儿子嘘寒问暖的想法,将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云及月始终觉得芒刺在背,异常紧张。可能是因为她很少见这两位。

她小口小口地咬着饭粒,完全没有胃口,只想着什么时候能早点离开江家。

跟江锋和徐文绣在一起实在是太不自在了,比见江老爷子还不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文绣放下碗筷,转头看向云及月:“我好像很久没和及月说过婆媳之间的心里话了吧。”

这是要引走她,让江锋跟江祁景独处的意思?

云及月会意,立刻说自己吃饱了,乖乖跟着徐文绣上了楼。

……

卧室里,徐文绣指了指小茶几旁边的位置,“你坐吧。”

云及月拘谨地坐下来。

徐文绣又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她接过热茶,轻轻啜了一口,动作依旧保持得很优雅淑女。

徐文绣看着她的动作:“好喝吗?”

“……很好喝。”

云及月平时是嚣张跋扈惯了,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着为了挽回婚姻连亲儿子都敢下毒手的徐文绣,她还是很忐忑的。

徐文绣越是温婉和蔼地打量着她,她越觉得不妙。

云及月只好扶了扶发髻,温顺低眉,避开和徐文绣对视,装作在全心全意地品茶。

徐文绣道:“你性子一直都是这么安静吗?”

云及月差点被茶水给呛到了:“……”

如果问这话的是江老爷子,她完全可以用江祁景做挡箭牌,说点为了不给江祁景丢脸,婚后开始重新培养名媛气质之类的鬼话。

江老爷子疼爱江祁景,听这些话肯定满意得不得了。

但徐文绣未必喜欢听。

而且徐文绣问这个做什么?她看上去不像是会关心江祁景的人。

徐文绣摩挲着手里的丝巾,继续道:“太安静的不适合。这家里有一个安静的人就够了,你呢,正是年轻,活泼点也没什么。”

“不过也不能太闹,还是得留点静养的时间,适度就好。”

这居高临下的教训口吻,瞬间让云及月的气势矮了一大截。

云及月很想问一句: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

她云里雾里的,从头到尾没听懂半个字。

安静的人、留点静养的时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形容江祁景的词。

可徐文绣说得那么一本正经。

云及月装懵:“您的意思是……”

“你能听懂就行。”徐文绣揪着丝巾,语焉不详,却透着笃定,“以前我不管你,也没必要管你,但现在既然做出了选择,为了你也为了他好,你不能够再肆意妄为。”

云及月:“……?”

什么选择?

徐文绣:“我知道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那就这样吧。他们父子俩在客厅谈话,你最好不要掺和。如果不想走,可以就在这儿坐坐;如果想饭后消食到处逛一逛,记得坐电梯到三楼,从三楼去花园。”

云及月当然想走得远远的。她说了声“谢谢”,按照徐文绣给的线路,很快就走到了花园里。

她坐在藤木编的摇椅上,双手撑脸,回想着徐文绣那番话。

一个字都听不懂。

难不成徐文绣跟江慕言亲近之后,多年不跟江祁景联系,在她心里江祁景已经成了安静脆弱需要静养的人吗……

等一下。

江慕言——!

徐文绣别以为她要跟江慕言婚内出·轨吧!?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也就解释得通了。

活泼一点——因为江慕言很安静。虽然和江祁景一样都寡言少语,但他的无声极其温柔,没有任何棱角。

不能太闹——因为江慕言多病,的确要静养。

以前不管——徐文绣连江祁景都不管,怎么可能对江祁景老婆的事儿上心。

以后不能再肆意妄为——因为江慕言靠的是江锋。她如果是江慕言的妻子,绝对不能顶撞江锋。不然徐文绣辛辛苦苦维持的虚假和平会立刻毁于一旦。

逻辑很合理。

但是……她有说过要跟江祁景分道扬镳然后嫁给江慕言吗?

虽然经过徐文绣的侧面验证,江小少爷十有八·九就是她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的人,但她已经把那些事全忘了,和江慕言搭讪也只想知道真相,对江慕言本人没有任何逾矩的想法。

云及月现在的确不太喜欢江祁景,但暂时还没有离婚的念头。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徐文绣单方面的误会。

希望江锋跟江祁景的单独谈话不会提起这件事情。不然她的良好形象,真的全都得毁于一旦。

“——你之前说下次见,原来指的是这次。”温隽的男声自身侧幽幽传来,打断云及月的浮想联翩。

云及月转过头,就看见几小时前才见过的熟人。

江慕言笑:“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

“你怎么在这?”云及月比他更惊讶。

要知道,江老爷子可是勒令过江慕言不得踏入家门半步。

当初为了取消这个决定,江锋带着江慕言搬去了别的地方,放话说如果不准江慕言回家,那他这个家主也不会回来了。

江老爷子并不动容,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事,祁景也到了能担任家主的年纪。

也是从那时起,继承人之位跳过江锋,直接落到了江祁景头上。他手里捏着明都集团和江家产业两大王牌,正式成为京城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那段腥风血雨的往事,虽然压得很深,但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一点。

江慕言低下头,看着灌木丛上的花,“爸要独自留宿在这儿等爷爷回来。妈妈怕黑,我想亲自送她回去。”

细致又贴心,难怪他能和徐文绣这个后妈和睦相处接近二十年。

“那你等了很久吗?”云及月指了指另一只藤椅,“你身体也不好,先坐坐吧。”

见到江慕言,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刚刚徐文绣的长篇大论。

难道在失忆前,她除了写不带名字的情书以外,还跟江慕言做过其他令人误会的事情吗?

介于他们俩关系敏感,云及月有点不好意思直接问。酝酿半天后,她慢吞吞地道:“你还记得我们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高一开学的时候。你问这个做什么,是在考我的记忆力吗?”

云及月眨眨眼睛:“你猜。”

她只是不想让江慕言知道自己失忆的事,但这短短的两个字配上她的神情,像极了撒娇。

江慕言笑着应下:“你随便考。”

这话正中云及月下怀。她坐正,轻轻咳嗽,一本正经地道:“那你觉得我们以前关系好吗?”

“你偏题了。”江慕言低头,很快又抬起来,诚笃地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个回答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但是细细琢磨……哪哪都是问题。

江慕言反问:“那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吗?”

云及月撑着下巴,仔仔细细地思考着:“应该挺好的吧。”

“以你为准。”江慕言点头,“不过,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

云及月以为他的意思是把以前那些破事全部一笔勾销,想也没想,兴然应允:“好啊,那要来一遍自我介绍吗?”

她咬着指尖回想着,将某度百科精简了一下:“云及月,女,二十五岁,微博同名,本科学历,毕业于沃顿商学院……没了。”

江慕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只好顺着她的格式来:“江慕言,男,二十六岁,没有微博,本科学历,毕业于京城大学。没了。”

“……你复读我的话,会让我感觉我很蠢。”

云及月捂着脸小声抱怨道。

江慕言却没接下她的话,嗓音一凛:“你别动。”

她瞬间僵了。

随即就感觉到有只手轻轻地落在发旋上。

云及月惊得抬起了脸。

江慕言的手来不及移开,碰到了她的脸颊。

他的手很冰凉,肤色是病态的纯色的白。

愣了好一会儿,江慕言才收回手,十分抱歉地解释:“刚刚你头发上有只蛾……”

“没事。”她咬着唇瓣,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我很怕虫子的,谢谢你帮忙哦。”

……

三楼直通花园的楼梯处一片冷清,连照明灯都没看。

江祁景止住脚步,看着楼下近乎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表情平淡依旧,只是轮廓处处都散发着蓬发的戾气,令人心惊。

…………

半个小时后,云及月站在江宅正门前,可怜巴巴地朝迎面走来的江祁景道:“你好慢哦,我腿都快麻了。”

江祁景却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径直坐进了车里。

云及月微微一愣,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唇,坐到了他身边。

她本来想谴责江祁景这种行为,但想到他跟亲爹对峙之后心情肯定很差,又不太敢去打扰他了。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

云及月:“司机先送你去盛京名邸,再送我回家吧。这样不用绕太多路。”

“我和你一起回去。”

“……算了吧。”云及月委婉地拒绝。

江祁景每次留宿在左河香颂都是为了例行公事,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做就做吧,反正江祁景器又大活又好长得还养眼,最重要的是周围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如今被席暖央三番四次地膈应了,她越想越觉得江祁景不是个东西,不配和她同·床共枕。

退一千一万步,就算江祁景只是单纯地想去她那儿睡一晚,也不行。

江祁景于她来讲就是半个陌生人,有什么资格占领她的快乐小窝。

江祁景却置若未闻,对司机吩咐道:“去左河香颂。”

云及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天,红唇张了又合,想骂他,又不想在司机面前公然吵架。

她只好用实际行动来抗议,将身体挪到角落,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下车之后,云及月站在雕花大门前,这才找到了机会直白了当地拒绝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不是很想看见我,正巧我也不是很想看见你。”

她最讨厌别人命令她了。若说之前是不满,在江祁景无视她的话,非要司机把车开来左河香颂那一刻,不满已经尽数变成了抗拒。

江祁景站定不动,看了看腕表:“三分钟。”

“……?”

“给你三分钟解释。”他倾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气息温热,嗓音却字字嵌着凝结的冰,不寒而栗。

云及月愣了:“解释什么,我和江慕……”

她声音卡了壳。

几秒种后,云及月双手抱胸,凉凉地问;“你别以为我跟江慕言有什么吧?”

江慕言这么好的人,耐心、细致又温柔,怎么在他眼里这么不堪?

云及月都忍不住替人打抱不平。

江祁景:“两分钟。”

她想解释的念头瞬间被这三个字尽数打消。

云大小姐别的优秀品质没有,矫情是一等一的矫情。在江祁景的步步紧逼下,逆反心理立刻被激起来了。

她抬起脸,明净的脸上写满了“你要拿我怎么样”几个大字。

“哦,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江祁景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分钟。”

他很生气,只是习惯性压抑着不朝她发火而已。

——云及月能感受得到。

但是她也很生气:“有什么好倒计时的?我遇见席暖央的时候有这么逼你澄清吗?”

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越想越觉得她应该趁此机会气死江祁景,一了百了。

云及月挪了几步。

踏在自家花园的草坪上,心里立刻多了几分底气。精致的下巴扬起高傲的弧度:“江祁景,我们俩需要共同遵守的约定,仅限于婚前财产协议。”

“所以,我找男人关你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梗倒计时

确实和文案不一样,没有直接离,因为我发现给江狗一点希望再让他失望更有意思,毕竟以前月经历了这么多次空欢喜,返还给江狗不过分吧:)

接下来恢复晚6点更新的作息。明天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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