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洪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院子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他不由地愣住了。他膝下子嗣少,因此很稀罕孩子。
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越是上了年纪越喜欢跟小孩子亲近。在安吉的时候,二房的几个孩子他也很喜欢,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能常在自己身边,纪瑾瑜也渐渐大了,不能抱在膝头上逗弄了。等到了盛京这边,两个孩子跟他并不十分亲近,因此他一直郁郁寡欢。
今天他回来一看到满屋子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纪瑾瑜站在中间十分地显眼,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和蔼。
而小丫头们看到他回来了,想起自己学的规矩,立马噤声垂手,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一边,再没了刚才的笑闹。
喧哗地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就连范氏也有些惴惴地。两个孩子更是吓得往纪瑾瑜身后躲,纪瑾瑜脸上讪讪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纪洪解释。原先在南边也这样玩过,也没见纪洪怎么样责罚,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胆战心惊啊!
而纪洪却面色和蔼地对范氏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朝气,这样咱们家才热闹些。你应该让元姐、珠姐跟瑾瑜多多亲近,别成天把孩子拘在房里,好好的孩子都闷坏了!”
说完他踱着步子去了书房。
院里的一众人等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家七手八脚地将牛皮筋收起来,两个孩子跟纪瑾瑜回到东跨院。范氏这才发现院子里看东西有些模糊,一问时辰才知道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连忙吩咐人将灯点上。又着人准备晚膳,这才回了东跨院。
见她回来了,纪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嫂嫂,都是我不好,只顾玩忘了时间!”
两个孩子也神色惴惴地站在一边瞅着范氏。
范氏早将话接了过去:“今天多亏了小姑,元姐、珠姐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都怪我平时忙,没时间陪她们玩,小姑得了空闲要多跟她们玩才是,这样我就省心了!”
刚才纪洪回来,下了她一大跳。本以为要受到一番责罚,没想到纪洪不仅不生气反而还赞成,这些一定全是因为小姑的缘故。范氏哪里还敢怪纪瑾瑜,原来听夫君说老爷、太太疼爱小姑子,她还不相信。这不过两天的时间,她不仅相信了,而且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子只能捧着,绝对不能得罪。
一晃几天又过去了。早上练习书法,中午跟着范氏做针线,下午稍作休息,元姐、珠姐就到兰桂院寻纪瑾瑜玩。这样的日子倒也充实。
天气倒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纪府上上下下换上了夹棉的冬衣,纪瑾瑜东侧间烧起了地龙,烘得整个房间热气腾腾的。这样一来,倒是比在南方过冬还要舒适一些。
她待人亲和,就让一众丫鬟婆子在西侧间做针线,虽然不像东侧间那么暖和,但是好歹比别的地方热乎一些。
纪瑾瑜算算日子自己到盛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就到了武考的时候了。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她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自己南大街柳树胡同。东、西两条大街绕着皇城,所住的皆是高官权贵。
南大街商铺林立,热闹繁华,虽不及东西大街气派,但也是盛京上好的地段。想来杨承在盛京还是有些资产的,他为人正直,心地又善良,但是到底门第低了一些。先不说纪洪,就是顾氏那边就过不去,若是他这次武举能拔得头筹,想来这门亲事,顾氏还会考虑考虑……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摇摇头,想这些做什么。自己的亲事哪里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何况自己又累的他受伤,只希望他武艺高强,平安无虞才是!
她心底不由默默道了声菩萨保佑,她原也不信这些东西,经过了死而复生这件事,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她正想着若是这次杨承能够平安无虞地高中,她就抄一遍金刚经供奉,就感觉到帘子一掀,一股寒气就窜了进来。
她一回头就看见湘月立在门边气喘吁吁:“姑娘,来了,来了,太太……太太的马车到门口了!”
“真的!来了多久了?怎么不早说?”
她的话刚落音,纪瑾瑜就从炕上跳了下来,她且问且行,转眼的功夫就出了三间正房。
急的湘月直跺脚:“姑娘,外头冷,仔细冻着了!”她一边喊,一边拿了斗篷追了上去。
纪瑾瑜根本听不到湘月在后面让她慢一些,一口气跑到了二门,正看到顾氏由胖乎乎地吴妈妈扶着往这边走来。她身后跟着范氏并一干丫鬟婆子,呼啦啦一大群人。